暮春的碎叶河在峡谷间奔涌,陈玄策勒马驻足。前方,铁门关如巨兽般横亘在两山之间,青灰色的城墙直插云霄,城门上方“天下第一险”的匾额被风沙侵蚀得斑驳难辨。这道扼守丝绸之路南北要道的雄关,此刻城门紧闭,箭楼上晃动的黑影举着突厥样式的盾牌,空气中隐约飘来硫磺与铁锈的气息。
“大人,斥候回报,关城已被西突厥叶护的精锐‘狼骑营’占据。”蒋师仁擦拭着腰间长刀,刀身映出城头飘扬的狼头战旗,“而且...关内外三里埋有绊马索与铁蒺藜,强行攻城恐伤亡惨重。”
陈玄策摩挲着怀中玉符残片,残片表面的云雷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龟兹密卷中“铁门关下,星象为引”的记载突然闪过脑海。他抬头望向天际,正午的日头正悬中天,而北斗七星的方位却在云层后若隐若现——这反常的天象,与玉符残片投射的光影竟诡异地重合。
“传令下去,扎营休整。”陈玄策的目光扫过关城两侧陡峭的山壁,“今夜子时,我们从悬崖攀援而上。”他转向独眼老妪,“青雀前辈,可有把握找到崖壁暗径?”
老妪从怀中掏出块龟甲,龟甲裂纹间用朱砂绘着蜿蜒的线条:“三十年前,天机阁在此处设过密道,只是...”她的手指划过龟甲边缘的焦痕,“后来为防泄密,入口被封死,需要用特殊机关开启。”说话间,她突然抓起陈玄策的手,将玉符残片按在龟甲中心——裂纹竟自动重组,拼凑出一幅完整的星象图。
夜幕降临时,三百玄甲军背着藤甲与绳索,悄无声息地摸到悬崖下。月光如水,照见山壁上凸起的怪石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陈玄策率先抓住岩缝,腰间的和田玉牌突然发烫,背面显现出“遇险则明”的字样。他心中一动,将玉牌贴近石壁,竟听到细微的齿轮转动声——某处岩石缓缓凹陷,露出半尺见方的孔洞。
“就是这里!”老妪将随身的青铜钥匙插入孔洞,石壁轰然洞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众人屏息而入,密道内潮湿阴冷,脚下的积水倒映着摇曳的火把,泛着诡异的幽光。行至半途,陈玄策突然抬手示意噤声——前方传来金属碰撞声,还有突厥语的交谈:“将军说了,玉符碎片一旦出现,立刻...”
话音戛然而止。陈玄策与蒋师仁对视一眼,同时暴起。弯刀划破黑暗,两名守卫尚未反应便倒在血泊中。从他们身上搜出的密信让陈玄策瞳孔骤缩:阿罗那顺已联合西突厥叶护,在关城地牢布下“天罗地网阵”,专为捕获携带玉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