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二,天朗气清,天光初破之时,定远将军府门外,皇家马车已至。
蓝姝慎身着一件湘叶色的衣裙,衬得皮肤格外白皙,一双桃花眼,眼尾上翘,满是深情。拜别了父母,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从定远将军府道御街尽头,天光渐亮,暑气越来越盛,蓝姝慎在马车里稳稳当当地坐着,不曾掀开过轿帘,直到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再掀开车帘时,眼前已是红墙金瓦,殿宇重重。
入了这宫门,她便是顾桓祁的安妃了。
轻声向车夫道谢后,安妃由教习嬷嬷带着,去了永宁宫。
先沐浴更衣,再学习宫中礼仪规矩。
童答应扒着窗框向外望,口中嚼着红糖糕,似是询问又似是求助,“褚姐姐,咱们待会儿是不是得去向这位主位娘娘请安啊?”
“是,”褚贵人顺着窗户缝隙看见一抹黄色的身影进了主殿,心里失落又苦涩,无奈点头,“待教习嬷嬷离开,咱们便要去向安妃娘娘请安了。”
童答应听出褚贵人话中的情绪,合上窗子转过身来,“褚姐姐不必伤怀,姐姐这般好看,又会抚瑶琴,皇上只是事忙,不会忘了姐姐的。”
褚贵人抬眸,看向殿中立着的那架凤尾瑶琴,心里更是难过。
皇上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自己了,唯有前些日子,仪嫔险些小产那次,在永庆宫里。可那日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他的眼中只有宸贵妃、子嗣,甚至多看了几眼为昭常在鸣不平的童答应,也不曾理会过自己。
入宫之前便听说花无百日红,可自己这朵花,才刚盛放便要凋谢了么?
褚贵人心中怅然,抬眸向主殿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盈盈杏眼中陇上一层雾气。那这位安妃娘娘呢,又能在这后宫里绽放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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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妃?”口中盘旋着汤药的苦味,仪嫔一时分不清这清苦味道究竟是来自自己的舌尖还是心头,扶着自己的孕肚横声道:“她的父亲不过是个小国将领,一朝归顺的阶下囚,她也配为妃?坐上妃位,爬到到本宫的头上来?”
原本温柔的泪痣也染上了一层怒意。
“娘娘莫要再动了气,待您生下皇子,定可晋封。届时您与安妃娘娘同为妃位,您又是皇子生母,自然比安妃尊贵。不过是晚些时候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您腹中的皇嗣啊!”青篱一边劝慰着,一边盛起一匙汤药,送到仪嫔的嘴边。
仪嫔本就心中烦躁,闻见汤药苦味更是恼火。抬眸瞪了青篱一眼,别开眼去,“若是温沅在本宫身边,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让那个贱人在本宫的饭菜里加了香料,本宫如今也不必受这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