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迪乌斯家族庄园的书房沉入一片古老的寂静。窗外,初冬的细雪悄然飘落,积在铅灰色的窗棂上,只有壁炉里木柴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勉强撕开沉重的静谧。洛兰背对着炉火,面向窗外那片肃杀的庭院,瘦削的肩胛骨在昂贵的丝绒礼服下绷紧,仿佛承载着整个帝国财政的重量。
“……三周。”她低声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枯叶摩擦,“三周后,金库就见底了。”
她闭上眼,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赤字阴霾,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口悬挂的古老徽章——黑曜石底座上缠绕着荆棘与黄金天平的克劳迪乌斯家徽,入手冰凉沉寂。然而,就在那冰凉的触感抵达她肌肤的瞬间——
嗡!
一声只有她能感知的奇异震颤,如同洪钟在灵魂深处敲响!书房瞬间在她意识里溶解、重构。深棕色的实木书桌化作流淌的灿金溪流;壁炉里跳跃的火焰不再是暖橙,而是无数疯狂闪烁、代表帝国能源消耗的赤红数字洪流;窗外飘落的雪花,竟成了密密麻麻、代表国库每日点滴流失的黯淡银灰色光点!墙壁剥落,地板透明,整个庄园仿佛被投入一个由纯粹数据构筑的海洋。无数代表帝国财富、税收、债务、军费开支的流光线条,如同亿万条色彩斑斓的光带,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呼啸着穿透她的身体!
这就是……数字魔法?日记里语焉不详的神秘天赋?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肋骨。眼前的景象超越了任何现代金融模型的推演,是活生生的、具象化的经济命脉在眼前赤裸流淌!她艰难地转动视线,试图在这信息的洪流中找到方向。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脚下——地板之下,庄园地基深处,一片极其黯淡、如同被浓稠墨汁污染的浑浊数据区域顽固地存在着,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腐败气息。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令,如同烙印般直接刻在她的意识里:【溯源】。
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洛兰脚步虚浮,像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凭着那奇异直觉的指引,踉跄地绕过宽大的书桌,停在靠墙的巨大橡木书架旁。她的指尖划过一排排蒙尘的厚重书脊,最终,停在一本毫不起眼的、书脊上没有任何烫金标题的硬壳账簿上。
指尖用力一扳。
“咔哒。”
一声沉闷的机构开启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沉重的书架无声地向内滑开半尺,露出背后一道狭窄、陡峭、盘旋向下的石阶入口。一股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铁锈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地底深寒的湿意,瞬间让洛兰裸露的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