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少年跟着解放军部队肃清残敌。在电厂的锅炉里,他们起出黑莲藏着的炸药,导火索连着的定时器上,还留着熟悉的螺旋纹;在自来水厂的沉淀池里,潜水员摸出密封的毒药罐,罐底的黑莲标记与1938年武汉兵工厂的哑弹引信如出一辙。最让他心惊的是,在一座小学的课桌抽屉里,发现了十几个伪装成粉笔的燃烧弹——上面的花纹,与当年苏州戏院里的毒油彩同源。
4月23日傍晚,南京城宣告解放。少年站在总统府的门楼前,看着战士们扯下旗杆上的青天白日旗,换上鲜红的五星红旗。怀表的金属外壳在夕阳下泛着金光,表盖内侧的直线刻痕旁,最后一个红点彻底熄灭。他想起白野消失在济南暮色中的背影,突然明白那不是离别,是传承——就像怀表齿轮的转动,一环扣着一环,把守护的使命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手上。
百姓们涌到街头,有人举着"欢迎人民解放军"的标语,有人提着热水壶给战士们倒水。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纸做的五角星,跑到少年面前:"解放军叔叔,你看这颗星亮不亮?"少年蹲下身,看着小姑娘辫子上的红绳——与1945年南京雨花台那个报童的红绳一模一样。他掏出怀表,打开表盖让阳光照进去,刻痕里的光斑在地上拼出一条直线,像一道金光铺在脚下。
深夜,少年独自来到夫子庙。秦淮剧场的戏台上,解放军文工团正在演《白毛女》,台下的百姓看得热泪盈眶。他在后台的角落里,发现一个蒙着灰尘的道具箱,打开后露出里面的戏服——一件绣着黑莲的蟒袍,被人用剪刀剪得粉碎。箱底压着半张泛黄的纸,是1945年白野在这里查获的船票存根,上面的名字被红笔一一打了叉。
少年将怀表轻轻放在道具箱上,表盖内侧的刻痕在舞台灯光下清晰可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地名,那条贯穿始终的直线,最后都指向一个方向——此刻飘扬在夜空中的红旗。远处传来报捷的锣鼓声,混着百姓们的欢呼,像无数条溪流终于汇入大海。怀表的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齿轮转动的声音渐渐平缓,仿佛在为这段跨越三十年的守护,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少年走出夫子庙。晨光中的南京城,秦淮河的水映着红旗的倒影,街头的孩子们在用粉笔画着五角星。
他将怀表揣进怀里,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