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下的古船甬道,死寂被骤然撕裂。
那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厚重的万年寒冰深处、甚至从他们自己的骨髓里钻出来——一种拖长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狼嗥。它不像是生物喉咙发出的,更像是某种巨大生锈齿轮在冰层深处强行转动,挤压出的绝望哀鸣,冰冷、空洞,带着刺骨的恶意,反复撞击着耳膜和神经。
“呜嗷——嗷嗷嗷——!”
张骁猛地刹住脚步,手中狼眼手电的光柱剧烈摇晃,在凝结着厚厚白霜的船壁上投下三人扭曲拉长的鬼影。寒气仿佛瞬间浓稠了十倍,如同无数冰冷的针,顺着衣领、袖口往骨头缝里钻。
“什么鬼动静?!”陆子铭的声音发紧,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多功能地质锤,指节捏得发白。这位一向沉稳的发丘天官,此刻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瞬间被冻成冰粒。
陈青梧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那狼嚎声每一次响起,都像有冰冷的爪子在她心脏上狠狠挠过。她握紧了手中的“古剑”,剑柄冰凉的温度也无法压下心底翻涌的不安。“不是活的……这声音……不对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放大的回声?还是……某种机关?”她强作镇定分析,但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内心的惊悸。
张骁眼神锐利如鹰,内力悄然运转,抵御着那直钻脑髓的诡异噪音。他屏住呼吸,将狼眼手电的光束压得极低,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一寸寸划过两侧覆满冰霜的甬道壁。光线扫过那些被岁月和冰封模糊了的维京浮雕——狰狞的海怪、持斧的战士、长角的异兽……最终,光束猛地钉在甬道前方右侧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
“那里!”
光柱聚焦下,一个壁龛显露出来。龛内,蹲踞着一尊半人高的石雕狼首。狼口大张,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舌头却诡异地卷曲着,形成一个朝上的、深不见底的黑洞。狼眼的位置镶嵌着两颗浑浊的暗红色矿石,在手电光下反射着幽幽的、不祥的血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持续不断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狼嚎,仿佛正是从这黑洞洞的狼口中源源不断地喷吐而出!
“源头是它!”陆子铭倒吸一口冷气,寒意似乎更重了,“这东西……像个扩音器,或者……某种警报机关?声音有古怪,听久了头昏脑涨!”
张骁眉头紧锁,卸岭力士的本能在疯狂预警。他迅速卸下背包,动作麻利地翻找。背包里塞满了各种“专业”工具:捆扎结实的洛阳铲探杆、防毒面具、高能压缩饼干、几块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奇特矿石……最终,他从最底层的一个防水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了好几层、散发着浓烈陈年土腥味和奇异药草混合气息的东西——一只干瘪发硬的黑驴蹄子。
“老张,你确定这玩意儿……在这儿也能管用?”陈青梧看着那黑驴蹄子,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是摸金倒斗界辟邪镇尸的“传统法宝”,但在这万年冰封的维京沉船里,面对一个会发出金属狼嚎的石头疙瘩,总觉得有点……荒诞。
“老祖宗传下的东西,自有它的道理。对付这种‘阴邪作祟’的声煞,黑驴蹄子阳气最冲,专破虚妄!”张骁语气笃定,眼神却紧紧盯着那不断发出嚎叫的石狼口,“这东西不是活物,但驱动它嚎叫的‘东西’,多半属阴寒邪祟一类。试试总没错!”他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硬邦邦的黑驴蹄子,目光锁定那个深不见底的狼口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