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工人?”第三个老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抽气声,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林阳胸前那个在灰暗背景下红得刺眼的小本子,“那…那红本子…是工作证?”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村口!
风似乎都停了。所有浑浊的、麻木的、带着长久饥饿烙印的目光,此刻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林阳身上。钉在他崭新的深蓝工装上,钉在他胸前那枚崭新的、象征着脱胎换骨、一步登天的深红色工作证上!每一个褶皱,每一道反光,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这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被饥饿和贫困压弯了脊梁的老农眼底心上!
震惊!难以置信!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声的霹雳,在所有人头顶炸开!
那个父母双亡、带着个病秧子妹妹、在破屋里挣扎等死的孤儿林阳?那个前些日子还听说他妹妹快不行了、被王援朝像背死人一样背走了?
穿着崭新的工装?
戴着城里工人的红本子?
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力,让这些饱经风霜的老人都失去了反应能力,只是如同木雕泥塑般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林阳推着自行车,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车轮碾过豁牙老头掉在地上的旱烟袋旁边,发出清晰的“咯吱”声。他平静地迎着那些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脸上没有刻意的炫耀,也没有卑微的闪躲,只有一种经历过生死、跨越了阶级鸿沟后的沉静。他甚至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和这些曾经看着他长大的村邻打了个最普通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