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接过来,包子烫得他手心发红。他咬了一口,肉馅的油顺着嘴角往下流,是他爱吃的大葱猪肉馅。可嘴里没味,再香的馅也尝不出滋味。“爸,”他咽下去,轻声问,“你说...妈这病,能是好结果不?”
爸爸没立刻回答,只是掏出烟盒,摸出根烟却没点燃——澡堂子不让抽烟。他捏着烟转了转,声音低得像怕被人听见:“会好的。你妈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老天爷不能这么待她。”
林阳没接话。他想起昨天下午,妈妈趁着他和爸爸去买饭,自己偷偷溜出病房,在医院花园里散步。他找到她时,看见她正扶着棵松树,望着远处的住院楼发呆。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瘦得像根晒蔫的芦苇。
“妈,咋出来了?”他跑过去,想扶她。
妈妈却摆摆手,笑着说:“在屋里待着闷,出来透透气。你看这树,叶子都黄了,怪好看的。”她指着松树,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天气,“你姥在世时总说,树挪死,人挪活,没有过不去的坎。”
林阳看着她眼角的笑纹,突然觉得喉咙堵得慌。妈妈总是这样,再难的事到她嘴里,都能说得云淡风轻。
早上七点半,他们赶到医院。二姐已经在病房门口等着了,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穿了件驼色羊绒大衣,是去年姐夫给她买的,可贵了。“大老舅母说想喝小米粥,我熬了点带过来。”二姐把保温桶递给林阳,眼睛红红的,“昨晚没睡好?你俩眼下都是黑的。”
“在澡堂子对付了几晚。”林阳没说住澡堂子是为了省钱,怕二姐担心。
二姐却像看穿了似的,从包里掏出个信封塞给他:“这里面有五千块,你先拿着。我跟姐夫说了,他让我从公司周转款里先挪点,这钱你别嫌少,等下个月工程款结了,我再给你送两万来。”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俩孩子刚交了钢琴班和绘画班的钱,手里实在周转不开,你别跟大老舅母说,省得她操心。”
林阳捏着信封,厚度刚好是五千块。他知道二姐说的是实话,她儿子学钢琴一节课就两百,女儿的绘画班也是高价,光这俩孩子的开销,就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姐,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