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暑假的蝉鸣裹着热浪扑进男生宿舍时，林阳正将最后一本《文心雕龙》塞进纸箱。封箱胶带划过桌面，粘起一片去年秦皇岛带回的细沙，让他想起五一在老龙头，苏芮蹲在礁石上捡贝壳时，红绳手链在海风中晃荡的模样。
"稳哥，真不跟我回葫芦岛？"张野把炫舞手柄塞进背包，拉链上挂着的龙纹顶针挂件叮当作响，"我爸说带你去水库钓鱼，晚上整锅灶台鱼，比你留校啃泡面强。"
林阳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顶针钥匙扣——那是苏芮今早塞给他的，说"戴着它写小说不卡文"。三天前，他还和苏芮规划着一起回天津：他去张浩朋友的中医馆帮忙，她在附中附近租间临湖小屋备课，傍晚沿着海河散步时，能看见和老龙头相似的落日。但此刻，苏芮背着双肩包出现在楼道时，白色T恤下摆扫过地面，腰间红绳手链末端的迷你龙纹顶针，晃出细碎的银弧。
"阳哥，"她把保温桶递过来，绿豆沙的凉气混着陈皮香，"我照着我妈电话里的方子熬的，说给你降降写稿的火。"顶针钥匙扣在她胸前晃了晃，蹭到林阳手背，"中医馆翻修了，张浩说暑假去不成了。"
林阳接过保温桶，喉头有些发紧。昨天张浩的消息还在手机里："稳哥！师兄说药房要扩建，实习生暂时不用来，医药费我给你报销！"背景是叮叮当当的锤击声，混着陈皮翻炒的香气。"知道了，"他低声说，"那你……"
"我妈不让在外面住，"苏芮踢了踢地上的纸箱，红绳手链滑到小臂，"让我回天津开家教班，教小区里的小孩英语。"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秦皇岛的海面，"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天津？我家老房子空着间阁楼，能放书桌。"
长春站的烈日把站台烤得发烫，苏芮的行李箱滚轮卡在地砖缝里，箱面上贴着的龙纹顶针贴纸被晒得卷边。"其实我妈看了我们秦皇岛的合照，"她弯腰调整拉杆，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说你帮我拧瓶盖的样子……太熟练。"
林阳蹲下身帮她拽行李箱，想起五一在民宿，苏芮穿着他的牛仔外套煮海鲜粥，发尾沾着葱花的模样。那晚他们挤在窗边的小床上，听着海浪声聊到后半夜，直到海平面泛起鱼肚白——这些细节若被阿姨知道，怕是要从天津坐高铁来"审查"。"不了，"他扯出个笑，"留校清静，省得你辅导学生时我在旁边晃悠。"
检票口的广播响起时，苏芮突然从包里掏出油纸包："给你，我按我妈发的视频炸的排叉，"油纸上印着"桂发祥"的字样，"她说写小说费脑子，得吃点脆的提神。"
林阳接过排叉，油香混着她发间的栀子花香。他想起张浩小时候偷拿爷爷的顶针换糖，被我妈追着满滨海新区跑的场景。"替我谢谢阿姨，"他把排叉塞进背包，"家教班要是遇到调皮鬼，就亮顶针钥匙扣，说这是'津门说唱侠'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