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把这学期的第一场雪撒在窗台上时，林阳正盯着《天下2》的登录界面发呆。"浪子浩天"的荒火刀图标蒙上了层灰，就像他放在桌角的松鼠烟灰缸——陈默用易拉罐捏的荒火刀造型烟灰缸，现在里面塞满了烟头，最上面还压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叶背用铅笔写着"2006.11.15 苏禾画的松鼠"。
"稳哥！别愣着了！"陈默把红棉吉他往床上一甩，琴头的松鼠贴纸被雪水浸得发皱，"炫舞新区开服，哥带你飞！"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上面用荧光笔写着"松鼠炫舞秘籍"，还画了个扭屁股的松鼠，U盘链上挂着枚电玩币，是高三时洋洋送的"逢考必过"。
林阳捻灭烟头，看着屏幕上"浪子浩天"盔甲上的松鼠徽章。上周张野带妹子来宿舍炫耀时，不小心把可乐洒在键盘上，现在"攻击"键按下去还黏糊糊的。"张野又跟妹子出去了？"他问，声音被窗外的风雪声吃掉一半，想起大二开学时洋洋发来的短信："林阳，听说长春的松鼠会在雪天囤瓜子。"
"可不嘛！"陈默把U盘插进电脑，炫舞的启动音效盖过了赵磊的实况解说声，"早上看见他兜里揣着'松鼠游乐园'的情侣票，跟葫芦岛那妹子说要去坐过山车..."他突然压低声音，拨弄着吉他弦上的电玩币，"我瞅见他手机里还有哈尔滨妹子的聊天记录，头像是只举着玫瑰的松鼠，跟洋洋以前用的头像有点像。"
赵磊突然把实况手柄拍在桌上，屏幕上的球员刚被红牌罚下。"张野那小子，"他踢了踢桌腿，松鼠靠垫滑到地上，露出里面夹着的纸条——那是高三时老三写的"篮球战术笔记"，现在被赵磊用来记实况按键，"昨儿还跟我借车钥匙，说要带妹子去净月潭看雪，结果把我靠垫上的松鼠毛粘得满车都是，跟当年张浩骑摩托车带我去大港油田看磕头机似的，后座全是我的球衣毛。"
林阳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张野的床位挂着松鼠主题的粉色蚊帐，赵磊的书桌堆着实况攻略，而他的电脑旁，《天下2》的点卡盒已经空了，盒底躺着张高二时的合影：他和张浩、老三站在篮球场边，身后是洋洋扔过来的松鼠玩具，小鱼儿举着可乐笑得前仰后合。他想起高三毕业时，小鱼儿在他火车票背面画了只松鼠，说"到了长春记得给我寄雪"，而洋洋塞给他的电玩币，现在在陈默的U盘上晃悠。
"行吧，"林阳推开《天下2》的登录框，烟圈飘到电脑屏幕上，"玩就玩，你先给我创建角色。"
"得嘞！"陈默搓着手，炫舞的创建界面跳出来，粉色背景上全是扭来扭去的松鼠，"稳哥你想叫啥名？要酷炫叼的，带火星文和特殊符号，现在流行这个！"他指着屏幕上别人的ID，"你看这个']宠儿﹏'，还有这个'℡残酷天使'，够不够骚？"
林阳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突然想起高二那年，洋洋在他校服上绣的松鼠，尾巴卷着"林阳"两个字，后来被他妈洗掉了。"随便吧，"他点了根烟，烟灰落在键盘上，"你起个能让张浩看了都骂'骚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