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冲入云层的刹那,操纵杆上的照片突然像遇热的蜡一般融化,变成银色的液体渗入林墨掌心的纹路。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随即又扩散到几乎占满整个眼眶,虹膜上浮现出1945年4月16日的天空——那种蓝得发脆的晴空在现代早已绝迹,几朵般的积云凝固在远处,像被钉在蓝色幕布上的装饰。
老周挂在起落架上的铁钩突然变得通红,钩尖自动扭曲变形,金属表面浮现出精密齿轮的纹路。他忍着大腿伤口撕裂的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林墨身边,将变形的钩尖刺入林墨手腕静脉。银光立刻顺着铁钩倒流,在充满硝烟的空气中投射出全息画面:一架编号"23"的P-40正在雷暴云中疯狂翻滚,驾驶舱里满脸是血的年轻飞行员双手死死拉着操纵杆,挡风玻璃外闪过的不只是闪电,还有诡异的灰绿色光带。
"是织梦梭的残片..."老周咳出一口带着机油味的黑血,铁钩投射的画面顿时清晰了三分。现在能看清仪表盘上颤抖的指针:高度表卡在8000英尺,油量警报灯疯狂闪烁,日历盘定格在1945年4月16日。无线电里传来时断时续的英语呼救:"Mayday...遭遇不明气流...操纵失灵..."话音未落,云层中突然撕开一道千米长的灰绿色裂缝,像巨兽咧开的嘴,瞬间将整架战机吞了进去。
赵上校的军刀突然剧烈震颤,刀柄的皮革包裹层裂开,露出里面精密的机械结构——那分明是半片织梦梭的残骸,表面刻满螺旋状纹路。当他将刀尖抵在林墨太阳穴上时,记忆画面立刻多出第二视角:云南怒江峡谷的傈僳族山寨里,头缠布巾的山民们惊恐地仰望着天空。那架燃烧的战机正被裂缝中伸出的灰绿色触须缠绕,驾驶舱里伸出一只戴着婚戒的手,绝望地抓向虚空。
林墨突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的右手痉挛般地在操纵杆上移动,每个动作都在精准复现当年飞行员最后的操作。战机的仪表盘同时亮起血红色的"37",这个数字出现在高度表、油量表、转速计甚至时钟上,像某种诅咒。老周的铁钩开始融化,银色的金属液滴悬浮在空中,组成新的记忆画面:怒江畔的原始森林里,坠毁的残骸还在燃烧,飞行员的尸体却被灰绿色根须包裹,那些须尖正刺入他军装口袋里的全家福照片。
记忆突然跳转到更恐怖的场景。漆黑的深渊中,飞行员的意识漂浮在虚空中,周围环绕着十二具刻有星座符文的青铜棺材——与玄甲营地下基地里的圣痕仪器如出一辙。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脊椎骨节节断裂重组为锁链,肋骨扭曲伸展化作机翼骨架,心脏位置被强行嵌入圆形观察窗,窗玻璃正是他破碎的飞行镜片。
"原来六翼骑士是这么来的..."老周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如同蚊呐。他的铁钩完全融化了,银色液体在林墨作战靴边形成小水洼,倒映出更多记忆碎片:飞行员在棺材阵中挣扎时,他的空战记忆与灰绿色能量融合,最终诞生了那个扭曲的守护者。照片背面那句"To my brother"的遗言,竟是写给尚未出生的林墨——血缘的呼唤穿透了七十年的时空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