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杰明!你看我给星朗做的虎头鞋!"小燕子风风火火撞开房门,虎头鞋上的珊瑚珠流苏哗啦作响,与她腕间静妃所赠的手串遥相呼应。她突然瞥见画中身影,手里的针线筐险些落地:"这是......皇后娘娘?"
"是静妃娘娘。"班杰明将画笔蘸满石绿,为画中云海添上最后一抹生机,"她在试着看我们眼中的世界。"他说起锦盒里附带的素笺,上面除了赠笔的谢语,还有一行小字:"昔日困于宫墙,方知天地自有清风。"
三日后,静妃在宫女搀扶下踏入中西文化馆。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她素色襦裙上投下鸢尾花的影子。当她看见《万象图》中自己的形象时,苍老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中那串珊瑚手串——画里的珠子比现实更红,像是被注入了永不熄灭的生命力。
"原来隔着画纸,也能行万里。"静妃的声音不再凌厉,倒像是宫中那株百年银杏的叶,在秋风中舒展最后的温柔。她转头看向正在教孩童画西洋静物的小燕子,见她把桂花糕切成几何形状,正教孩子们观察光影变化,不禁轻笑出声。
当晚,班杰明发现画案上多了张素绢,静妃用簪子刻下:"可否为我画一幅真正的西洋楼阁?"落款处,"乌拉那拉氏"的旧称被划去,取而代之的是娟秀的"静明"二字。他望着窗外初升的新月,取出那支翡翠笔,在宣纸上勾勒出第一笔飞檐——这次,东西方的线条不再碰撞,而是如同交缠的藤蔓,生长出全新的姿态。
春去秋来,当第一片银杏叶落在《万象图》上时,画中静妃的身影仿佛有了呼吸。来往的画师们总说,每当月光漫过画中珊瑚手串,那些红光便会轻轻颤动,像是在诉说着,这座深宫里,曾有一段被画笔救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