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一辆黑色SUV就碾着露水开进了合作社的晒场。王轱辘正蹲在井台边修理水泵,抬头看见车门打开,钻出一个穿休闲西装的男人,腕表在晨光里闪着刺眼的光。
"李青!"男人喊了一嗓子,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青石。王轱辘手里的扳手"咣当"掉在地上,惊飞了井台边啄食的麻雀。
李青从仓库跑出来,围裙上还沾着草莓汁。她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周...周义?"
晒场那边,菌生正和梨叶抬着一筐草莓,闻声齐刷刷扭头。十五岁的少年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胳膊肘不小心撞翻了果筐,红艳艳的草莓滚了一地。
"这是我大学同学,还是同桌。"李青向王轱辘介绍时,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周义伸出手,王轱辘刚要握,腰眼突然一酸,动作就慢了半拍。两只手在空中尴尬地交错,周义腕上的名表硌得王轱辘掌心的老茧生疼。
七叔公拄着拐杖晃过来,老花镜后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哟,城里人啊。"老人故意把"城里"两个字咬得极重,拐杖尖不偏不倚踩在周义锃亮的皮鞋上。
午饭时,周明滔滔不绝讲着城市里的生意经,筷子在菜盘上空飞舞。王轱辘闷头扒饭,咀嚼声比平时响了三倍。李青夹了块鱼腹肉放到丈夫碗里,却被周义半路截胡:"小青还记得我爱吃鱼啊!"
"她叫李青。"王轱辘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震得枸杞茶溅出几滴。饭桌下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他膝盖上,轻轻捏了捏。
午后,周义非要参观草莓园。李青走在两个男人中间,周义的西装外套时不时蹭到她裸露的手臂。王轱辘突然加快脚步,六十岁的人硬是走出了二十岁的步伐,把两人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