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工作正式开始。三人按国家分组,把问卷数据、访谈记录、现场照片一一归档。电子表格被拆成十几个子表,每个子表又按“需求类型”“价格敏感度”“使用场景”细分标签。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像一场轻快的雨。
可雨下着下着,就碰上了堵点。
“等等。”小林皱眉,“越南这边,问卷显示82%的用户希望玻璃能自动调节透光率,可实地走访时,七八家用户都说‘能手动开关就行’。这不矛盾吗?”
小陈也抬头:“巴西更离谱。问卷里91%的人认为‘太阳吸血鬼’是玩笑,可实地观察发现,超过七成家庭还是贴了膜。他们嘴上不信,身体很诚实。”
小王推了推眼镜:“德国也有类似情况。法规要求极高,但实际安装中,很多家庭为了美观,宁愿牺牲一点节能效率。理想标准和现实选择,差了一大截。”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刘好仃慢悠悠撕开一包饼干,递给大家。“你们知道为什么人总说‘我随便’,可点菜时又挑三拣四吗?”他咬了一口,“嘴上说的,是理想中的自己;手上做的,是现实里的生活。”
他走到白板前,拿笔在“越南”区域画了个圈:“也许他们想要自动调节,是因为觉得‘高科技=高级’,但真用起来,反而觉得手动更踏实。”又在“巴西”下面写:“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万一有用呢’。”最后在“德国”旁标注:“完美是目标,妥协是常态。”
“所以不是数据矛盾,”他转身,“是我们问的问题太‘干净’了。生活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它灰得刚刚好。”
大家恍然大悟,重新调整分析维度,加入“心理预期 vs 实际行为”“文化符号 vs 功能需求”等交叉标签。数据重新跑了一遍,原本杂乱的线条,渐渐连成了有温度的网。
傍晚六点,城市刚亮起第一波灯火。会议室的灯还亮着,白板已被密密麻麻的关键词覆盖,像一幅由人心织成的世界地图。
刘好仃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份汇总报告。
“过去一周,我们收回来1427份有效问卷,完成3个国家的实地走访,访谈客户与代理商43人。”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们知道了越南人想让玻璃‘变脸’,巴西人想让玻璃‘挡鬼’,德国人想让玻璃‘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