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开始了。
报名表收上来三十多份,比预期多出一倍。刘好仃翻着名单,发现不少老员工也递了申请,其中还有个在质检岗干了二十年的老王,附了张手写信:“刘工,我这辈子就见过两种玻璃——进厂的和出厂的。我想看看,世界上是不是还有第三种。”
筛选标准很快定下来:技术基础、学习意愿、英语听说、团队协作。笔试考专业,面试问想法。
轮到小张时,他站在会议室中央,背有点驼,像扛着什么。
“你英语怎么样?”小李问。
“四级,考了三次。”小张挠头,“听力还行,就是一开口,舌头打结。”
“那你还敢报?”
“敢。”他抬头,“我在车间修了八年设备,知道咱们的机器哪儿喘气,哪儿咳嗽。我想去德国看看,他们的机器是不是也这样。”
刘好仃在本子上画了个勾。
下一个是小陈,研发部新来的,戴眼镜,说话快。
“我觉得咱们的涂层技术,其实可以往‘情绪响应’方向走。”她语速飞快,“我在论文里看到,荷兰有实验室在做光波与脑电波的互动实验,如果能结合,咱们的玻璃就不只是材料,是媒介。”
刘好仃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问:“你怕不怕冷?”
“啊?”
“荷兰冬天湿冷,风像刀子。你要是去了,可能得一边打喷嚏一边做实验。”
小陈愣了下,笑了:“那我多穿点。反正脑子热,就不觉得冷。”
又一个勾。
最后一轮面试结束,名单定了:八个人,四个技术,两个研发,一个质检,一个工艺。平均年龄三十四,最老的四十八,最年轻的二十六。
刘好仃把名单贴在公告栏时,有人路过,念出声:“这阵容,像不像一支去踢世界杯的队?”
他回头一笑:“比世界杯重要。这是去点亮世界的预选赛。”
出发那天,天气晴得发脆。
八个人穿着新发的工装,站在厂门口合影。刘好仃特意让他们每人手里拿一块小样玻璃,对着太阳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