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低头继续抄录方案初稿,手指有点酸,脑袋也有点沉。她在“试点国家”那一栏写下越南时,手一滑,写成了泰国。
没人发现。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
刘好仃倒是瞥见了,但没吭声,只轻轻咳了一声,像是提醒自己:有些错,留着比改掉更有意思。
中午饭没订外卖,大家各自带了饭盒,在会议室凑合吃。
阿芳啃着冷饭团,眼睛还盯着资料。
小林喝了一口冰水,打了个激灵,突然说:“其实我觉得吧,这事儿最怕的不是难,是怕我们又回到老路——光想着怎么做,忘了为什么做。”
刘好仃夹起一块胡萝卜,点头:“说得对。我们不是为了拓展而拓展,是为了让人找到我们。”
他顿了顿,看着大家,“就像玻璃厂车间里那句话:心里平,手才稳。现在我们心里得有个地图,不然走哪儿都算迷路。”
下午两点,方案框架基本成型。
刘好仃让阿芳整理成文档,其他人开始细化各自区域的执行要点。
他坐在角落,翻着那份五年前搁浅的渠道计划,纸页已经泛黄,边角卷起,像一本被遗忘的小说。
他摸了摸纸面,粗糙得像老工人的手掌。
“以前是我们怕花钱。”他自言自语,“现在是我们怕错过。”
阿芳把初稿递给他的时候,他扫了一眼,目光在“泰国”两个字上停留了两秒,嘴角微微动了动,没拆穿,只轻轻点了下头:“行,先这样。”
她松了口气,转身去改PPT。
刘好仃把文件夹合上,放在桌角,起身去倒水。
路过窗边时,他停下脚步。
楼下工人们正抬一块大玻璃进厂房,阳光穿过玻璃,在地面投下一道流动的光影,像一条会走路的河。
他忽然想起早上擦掉的那句话。
不是我们不想进去,是我们还没找到钥匙。
现在钥匙还没拿到手,但至少,他们开始造一把能开不同门的万能钥匙了。
阿芳这时从背后探头:“刘哥,PPT里要不要加一句slogan?”
“加。”他说,“就写:门不对,路再远也白搭;门对了,一步也能走出去。”
她笑着记下,手指飞快敲键盘。
刘好仃没再说话,只是站在窗前,看着那道光影慢慢移向墙角。
直到它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