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这是林凯意识恢复后的第一个,也是最强烈的感受。
不是来自体表的温度,而是源自灵魂深处。金属座椅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渗入皮肤,固定身体的束带紧勒着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束缚的滞涩感。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精密金属冷却剂的混合气味,干燥、洁净,却毫无生机。引擎低沉的嗡鸣如同某种巨大野兽在腹腔深处的闷响,均匀而压抑,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
视野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片柔和而冷调的、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白色光源,从光滑如镜的金属车顶均匀洒下。光线照亮了车厢内部——与其说是车厢,不如说是一个移动的、高度密封的金属囚笼。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是某种哑光的、泛着冰冷金属色泽的合金板材,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螺栓或接缝。除了他身下这张冰冷的座椅和对面的灰衣男人,只有几块嵌入墙壁的屏幕,此刻正无声地显示着复杂的波形图、跳动的数字和不断刷新的代码流。
灰衣男人依旧如同岩石般坐在他对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但林凯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如同实质的、带着高度戒备的注意力,如同无形的探针,始终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他紧握的右手。
林凯下意识地收紧手指。掌心传来温润而坚定的触感。那颗橡果,正静静地躺在他手中,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柔和金光。这光芒在冰冷死寂的车厢里,如同唯一温暖的星火,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也缓慢地、一丝丝地滋养着他枯竭的身体。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流正从掌心渗入,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修复着被赛琳娜那惊天一击几乎抽干的脉络。
他的左手,则紧紧攥着那支箭羽消失、箭尖黯淡的金箭。冰冷的金属箭杆紧贴着手心,带来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沉重过往的冰凉触感。它是凯尔存在过的证明,也是赛琳娜燃烧殆尽的墓碑。
“我们到了。”副驾驶位传来“零号”那冰冷、毫无起伏的金属质声音。
话音刚落,平稳行驶的车辆没有任何减速的征兆,却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低沉震动,仿佛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紧接着,车身似乎开始下沉,微微倾斜。引擎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沉闷,像是进入了某种地下通道。
几分钟后,轻微的震动和下沉感消失,车辆稳稳停住。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