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宗山门紧闭,往日喧嚣的演武场只剩几个弟子在清扫落叶,晨雾中,护山大阵的灵光如薄纱笼罩着殿宇,透着一股萧索的宁静。三尊化神期修士的气息如同渊渟岳峙,无声地弥散在宗门四方,将那些潜藏在暗处的窥探目光一一逼退。青木门的探子在百里外的山头徘徊良久,终是不敢越雷池一步;黑煞堂的堂主捏碎了传讯玉简,将那句“趁虚而入”的指令咽回腹中。
主峰望岳台上,丹青子负手而立,玄衣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下方沉寂的宗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三化神坐镇,确实换来了喘息之机,库房里的丹药正流水般送往伤兵营,破损的阵法也在日夜修补。可这平静,却像一层薄冰,冻住了天武宗的筋骨。
“不是这样的……”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卷散。真正的强盛,从不是靠威慑换来的苟安。他要的不是龟缩山门的安稳,而是弟子们能扬眉吐气地走出山门,是商队敢踏遍万里疆域,是天武宗的旗帜能插在每一处灵脉宝地。如今这看似稳固的局面,不过是三尊化神期修士撑起的虚影,一旦他们寿元耗尽,或是遇上天劫陨落,这层保护壳便会轰然碎裂。
他抬手按在冰凉的石栏上,指节泛白。远处天际掠过一只孤雁,哀鸣声隐约传来。这靠他人威势换来的平静,终究是镜花水月。他要的,是天武宗自己长出獠牙,是哪怕没有化神坐镇,也能让宵小之辈闻风丧胆的底蕴。眼底寒光一闪,丹青子转身走向殿内,袖中玉简上,“内门大比”四个朱字正隐隐发烫。休养生息?不,他要的是浴火重生。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也映照着丹家堡前那片刚刚经历过大战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疲惫的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伤者的呻吟与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烈而又充满生机的画卷——毕竟,他们胜了。
丹青子一袭玄色劲装,甲胄上仍带着未擦拭干净的血污,脸上却洋溢着兴奋与急切。他猛地一拍帅案,对身旁的丹玄子道:“师兄!如今大胜,士气正盛!付家经此一役,必定元气大伤,正是乘胜追击,一举荡平他们的绝佳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这就点兵,今夜便奇袭付家堡!”他眼中闪烁着建功立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付家覆灭的场景。
丹玄子一身素袍,虽也面带倦容,但眼神依旧清明冷静。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带着大战后的沙哑,却异常沉稳:“师弟,稍安勿躁。”
丹青子眉头一挑,有些不悦:“师兄这是何意?难道要放虎归山不成?”
丹玄子缓缓摇头,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标记的敌我态势:“师弟你看,我军虽胜,然伤亡亦不在少数,将士们已是强弩之末,急需休整。再者,粮草辎重消耗巨大,后方补给尚未完全跟上。此时若强行出兵,一旦付家据险而守,我军便是师老兵疲,进退两难。”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疲惫的士兵,“大战方歇,民生凋敝,若再兴兵戈,恐失民心啊。当务之急,是安抚伤员,整顿军备,稳固后方。对付家,当徐图之,而非逞一时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