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的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圣仑爷爷佝偻的身影随着铁锤起落轻轻摇晃。巴雷特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金属手掌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对不住啊圣仑爷爷,我是觉得您这颗牙特精神,火光一照跟小红灯似的。”
“小兔崽子倒会说话。”圣仑爷爷笑着咧出自己的臼齿,伸手从灰袍里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锡酒壶,拧开时“啵”的一声,一股辛辣的酒气混着烟火味飘过来。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时胸腔里的机械心脏蓝光骤亮,“这可是用噬骨兽的胆囊泡的烈酒,能驱寒,你们要不要试试?”
妮可连忙摆手,面罩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妈妈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她指着岩壁最高处的一枚徽章,那徽章上嵌着块淡紫色的晶石,在火光里流转着微光,“圣仑爷爷,那个亮晶晶的徽章是谁留下的呀?”
圣仑爷爷抬头望了一眼,铁锤突然停在半空。他用袖口擦了额头上的炉灰,转身看向那枚徽章:“应该是八九年前的事了。有个叫赫拉的姑娘,带着探险队路过,队伍里二十人,就她一个走到了六层。”
他灌下一口烈酒,继续往熔炉里添了把骨粉,火苗“腾”地窜起半尺,才继续说道:“她回来的时候肺都快烂成蜂窝了,我给她换了半副机械肺,临走时她把探险队的徽章留给了我,她说等她把队友的遗物送出去,就回来帮我守熔炉。”
“那她回来过吗?”妮可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
圣仑爷爷把酒壶往地上一磕,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话语在溶洞里格外清晰:“回来过,不过是被游商抬回来的。”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六层的溯回代价有记忆遗失,她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就攥着这枚徽章不肯撒手。我给她喂了抑制增生的药丸,她却对着熔炉哭,说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人。”
熔炉的火苗突然“噼啪”乱响,火光映得他眼底泛着水光:“第二天早上她就不见了,只在铁门上刻了串坐标。后来游商说在四层的深处看见过她,赤着脚追着野兽跑,怀里还抱着块石头当宝贝。”
妮可突然捂住面罩,肩膀轻轻耸动起来。巴雷特把金属手掌搭在她头顶,声音变得格外轻柔,安慰道:“说不定她真的找到了更重要的事要做。”
圣仑爷爷重新拿起铁锤,敲在矿石上的力道却轻了许多,“是啊,说不定呢!你们歇着去吧,左边的房间有备用滤毒罐,记得把靴子放在门外,别把血藻孢子带进去了。”
杨锋推开里屋铁门时,合页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房间里摆着三张金属行军床,墙角的架子上码着整排压缩饼干,包装纸上印着的军队徽章已经褪色。他摸了摸床板,发现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底下一行小字:“我要活着回家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