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快,甚至有些跌跌撞撞,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世良真纯在他身后喊了什么,工藤新一似乎也说了句什么,但这些声音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嗡鸣,被他高速运转的、试图重建壁垒的大脑自动屏蔽。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他的背上,如同实质的芒刺,让他脊背僵硬。
推开洗手间厚重木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热带植物香薰的、相对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浅野苍几乎是撞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力道之大震得门框嗡嗡作响。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如同虚脱般滑落下去,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门板,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炸裂开来的心跳和混乱的思绪。
狭小的隔间里,只有头顶排气扇单调的嗡鸣和他自己粗重急促的呼吸声。这里没有灼热的阳光,没有喧嚣的人声,没有探究的目光,更没有…那个打破他所有平静的存在。
他缓缓地抬起头,额前的银灰色发丝被冷汗濡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洗手间明亮的顶灯灯光下,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残留着不正常的红晕,浅琉璃色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和狼狈,完全不复平日的冷静疏离。这陌生的模样让他心头一紧,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涌了上来。
太失态了。
太不像自己了。
仅仅是因为……一个演员?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洗手间上方那扇用于通风的小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Zephyr轻盈地落在洗手台冰凉的陶瓷边缘上,收起翅膀,歪着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蜷缩在门边、显得异常脆弱的主人。它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咕咕”声,不再是之前的兴奋或困惑,而是带着一种低沉的、安抚性的韵律。
浅野苍的目光慢慢聚焦在Zephyr身上。渡鸦的存在,是这混乱世界里唯一熟悉的、绝对安全的坐标。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刚刚攥得死紧、此刻还有些微微发抖的手,朝着Zephyr的方向伸去。
Zephyr立刻会意,它灵巧地跳下洗手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浅野苍身边,用自己光滑冰凉的喙,轻轻地、依恋地蹭了蹭主人伸出的指尖。那冰凉坚硬的触感,带着熟悉的、属于它的气息,像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传递到浅野苍混乱的神经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