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比山间夜风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林枫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御赐宝剑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个对手,阴魂不散,手段诡异莫测,其威胁程度,甚至超过了那支伏击的强弓手!
“妈的!这鬼东西!”程处默咬牙切齿,狠狠啐了一口,眼中燃烧着怒火与忌惮交织的火焰,“林兄弟,这玩意儿比泥鳅还滑溜!怎么防?”
林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加强空中了望!尤其是高处!弓弩手随时待命!告诉弟兄们,任何异常,哪怕是一块滚落的石头,一声奇怪的鸟叫,立刻示警!此人轻功绝顶,擅长隐匿和下毒,是最大的变数!”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使团如同绷紧的弓弦,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每个人在忙碌的同时,都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四周高耸的山峰和茂密的林梢,仿佛那灰影随时可能从任何地方扑下。
很快,队伍整顿完毕。丢弃了多余的辎重,只保留了最核心的物资和药材,行动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在程处默的亲自率领下,五百精骑(部分马匹让给了伤兵乘车)护卫着林枫的马车,如同一条沉默的黑龙,一头扎进了驿站西南方向更加崎岖、人迹罕至的山涧野径。
山路难行,怪石嶙峋,古木参天,藤蔓纠缠。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诡异晃动的光斑。队伍只能勉强排成一字长蛇阵,艰难跋涉。马蹄踏在湿滑的苔藓和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伤兵偶尔压抑的呻吟,更添几分凄凉与肃杀。斥候的身影在前方更幽暗的林间若隐若现,如同警惕的猎犬。
林枫坐在颠簸的马车内,后背的伤口在崎岖山路的折磨下阵阵抽痛,但他强忍着,借着车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再次摊开了那张皮质地图和素绢图画,还有郑回给浪穹诏王丰时的漆筒书信。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金乌谷的位置。山峰、金乌标记、代表洱海的河流、醒目的红点、还有那倾倒的陶罐标记…… “毒瘴弥漫!诡异传说!陶罐倾倒!释放毒源?机关?” 林枫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线索太少,迷雾重重。他反复摩挲着地图上金乌谷的位置,试图在脑海中构建那里的地形,模拟可能存在的陷阱。那灰影留下的图画,更像是一道充满恶意的谜题和赤裸裸的死亡预告。
“大人,喝口水吧。”芸娘递过一个水囊,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紧紧抱着怀中的药箱,那是她安身立命、也是守护林枫的武器。经历了驿站的生死搏杀,这个曾经怯懦的小丫鬟,骨子里的坚韧正在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淬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