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点了点头。
“我们要让那些曾经受过工伤或者亲眼目睹过事故的工人看到有人在为他们撑腰，只要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那堵人心的墙就会瞬间崩塌。”
第二天，调查组的行动风格陡然一变。
一支由调查组员和省安监局专家组成的联合检查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西钢集团。
他们不再理会集团副总的热情接待，而是直扑生产一线。
从炼铁高炉到轧钢车间，从特种钢生产线到动力分厂，调查组的成员们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对生产环节进行堪称变态的详细检查。
“这个消防栓的压力表读数不对，比标准值低了0.1，马上整改！”
“这份设备检修记录为什么只有负责人签字，没有具体检修人员的签字？程序不合规！”
“这位师傅，请你把安全生产操作守则第六章第二条背一遍。什么？背不出来？你们的岗前培训是怎么做的？”
一时间，西钢集团内部鸡飞狗跳。
各个分厂的领导被搞得焦头烂额，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上级检查。
那些基层的工人们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他们看着这群京城来的干部，为了一个螺丝钉是否拧紧，一个防护栏是否牢固而大动干戈，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种高强度的检查持续了整整两天。
两天下来，调查组开出了上百张整改通知单，西钢集团几十年来引以为傲的安全生产纪律被撕得千疮百孔。
可是。
沈风要等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就在韩佳军都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
第三天深夜，沈风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瘦小，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沈主任？”
男人的声音紧张发抖。
沈风将他让进屋内，关上门。
“我是西钢第六冶炼厂的一名电工。”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朴素的脸。
“我……我想举报。”
“请坐，喝口水慢慢说。”
沈风亲自为男人倒了一杯热水，男人紧张的情绪稍和了一些。
男人捧着水杯没有喝，他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开口说：“沈主任，你们查的方向是对的，西钢最大的问题就出在安全上，你们看到的那些事故都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地狱，在第六冶炼厂。”
“第六冶炼厂？”
沈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他记忆好，看过的资料文件基本过目不忘。
这是一个早在五年前就因为设备老化和污染严重被集团关停的老厂区。
“没错，对外宣称是关停了，但实际上它一天都没有停过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