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羊群的骚动声便刺破了草原的宁静。白静循声望去,只见数百只绵羊挤成一团,咩咩的叫声里裹着惊恐,而羊群外围,一头 “绵羊” 正低着头蹭着母羊的脖颈,羊角上沾着的羊毛看着格外刺眼 —— 那羊毛的色泽与周遭羊群格格不入,更诡异的是它踱步时露出的利爪,在湿泥上留下半弯的痕迹,分明是狼爪的形状。
“披着羊皮的狼。” 雪仪的双剑已悄然出鞘,玉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她昨夜包扎的白鹿不知何时凑到了羊群边,此刻正用鼻尖轻触那头 “绵羊” 的脊背,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嘶。白静忽然想起牧民说过,草原上最险的不是明处的野狼,而是这种藏在羊群里的猎手,它们借羊皮掩盖爪牙,专等羊群放松警惕时下手。
那头伪羊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猛地抬起头,羊皮滑落的瞬间露出灰黑色的狼身,尖牙闪着寒光扑向最外围的小羊。就在这时,三道黑影从草甸后窜出,是三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它们竟迎着狼爪扑了上去,嘶哑的吠声里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雪仪与白静对视一眼,并未立刻插手 —— 野狗与狼缠斗的姿态里,有种不属于猎食者的决绝,它们的獠牙始终避开羊群,只往狼的眼睛和咽喉招呼。
“这些野狗是羊群的真朋友。” 赶来的牧民喘着气解释,手里的鞭子在空中划出空响却并未落下,“去年冬天下暴雪,是它们守在羊群外围,咬死了两头偷袭的饿狼。” 说话间,一只野狗已被狼爪拍中脊背,却仍死死咬住狼的后腿不放,另两只则趁机撕咬狼背上的羊皮,将那层伪装扯得粉碎。
白静忽然注意到野狗脖颈上的项圈,那是用麻绳与铜铃串成的,铃舌上刻着模糊的 “牧” 字,显然曾是牧民豢养的猎犬,不知为何成了野狗。此刻铜铃随着撕咬的动作叮当作响,竟与羊群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形成奇妙的呼应,仿佛在安抚受惊的绵羊。
狼被扯掉羊皮后愈发狂暴,转身扑向离它最近的白静,涎水顺着尖牙滴落,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白静侧身避开的同时,竹剑已斜挑而出,剑尖点在狼的前腿关节处,既没下死手,又让它暂时无法动弹。雪仪的双剑则架住了狼的脖颈,玉刃贴着狼皮划出细微的血痕:“皮囊能掩住爪牙,却藏不住眼底的贪婪。”
野狗们并未趁势围攻,只是蹲坐在狼的四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确认威胁是否解除。羊群渐渐散开,有母羊走到野狗身边,用头蹭着它们带伤的脊背,小羊羔则好奇地舔舐野狗腿上的血迹。白静望着这奇特的画面 —— 野狗的皮毛虽脏污,眼神却比那披羊皮的狼干净得多,它们的凶狠只对着威胁羊群的存在,獠牙间藏着的竟是守护的温柔。
牧民上前用绳索捆住狼的四肢,看着被野狗撕碎的羊皮摇了摇头:“有些生灵披着善的皮囊行恶,有些却顶着恶的名声行善。” 雪仪收起双剑时,发现野狗们正围着那只受伤的同伴舔舐伤口,阳光透过它们的耳尖,在草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温暖的金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