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敲打着冰帐时,白静忽然从打坐中惊醒。
丹田处像是燃着团活火,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窜,连带着指缝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摸向腰间的水囊,指尖触到的皮囊竟已被体温焐得温热,这才惊觉自己竟热得褪下了外袍,里衣后背早已被汗浸透,贴在皮肤上黏腻得发慌。
“师叔?”帐外传来雪仪的轻叩声,“我听见动静……”
白静刚应了声,帐帘已被掀开条缝,雪仪捧着个陶碗探进头来,鼻尖沾着点炭灰:“我煨了雪水,你是不是练岔气了?”陶碗递过来时,白静忽然闻到股浓郁的腥甜——碗底沉着层暗红的浆液,是白日里处理那对百年鹿茸时,特意留着的鹿茸血。
“你还留着这个?”白静的喉结动了动。
她素来喜食鹿茸,却对这生血有些犯怵。可此刻体内的燥热翻涌得厉害,那股腥甜气息竟像带着钩子,勾得她丹田的暖意愈发活跃。雪仪见她盯着碗底出神,忽然想起药书里的记载:“鹿茸血最是温补,师叔你这是内息太盛,或许……”
话音未落,白静已仰头饮尽。
温热的浆液滑过喉咙时,竟带着火烧般的烈意,落进丹田的瞬间,与原本的暖意轰然相撞。她闷哼一声,只觉浑身经脉像被撑开般胀痛,掌心血气贲张,连带着握着的陶碗都被捏出细微的裂痕。雪仪慌忙按住她的手腕,却被一股灼热的气浪弹开,指尖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
“内息乱了!”雪仪急得去摸剑鞘,“我们练套‘卸力式’?”
白静却摇了摇头。她能感觉到,那股新增的热力虽暴烈,却与自己的内息同源——就像大江奔涌时撞上礁石,激起的浪花虽猛,终究要汇入主流。她反手抓住雪仪的手腕,将自己灼热的气息渡过去少许:“帮我稳住它。”
雪仪的内息清冽如天池寒冰,刚触到白静的热力便发出细微的震颤。
她依着前日在地宫悟的轨迹,引导着两股气息在彼此经脉里游走。白静忽然觉得肩头的旧伤处传来刺痛,那是早年护着雪仪留下的疤,此刻竟像有团小火苗在里面燃烧,烧得那处的僵硬渐渐软化。她低头时,见雪仪正咬着下唇凝神,眉心沁出的细汗在烛光里泛着微光,忽然想起地宫那尊年少玉雕仰头望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