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冰帐的缝隙斜斜切进来时,白静正对着帐顶的冰棱发怔。
昨夜盘膝打坐时,丹田那股暖流忽然变得格外活泼。起初是细细一缕,像极了用炭火煨着的鹿茸汤在喉间淌过的暖意,可寅时刚过,那暖意竟顺着经脉漫开,沿着手臂内侧游走时,带起一阵类似剑穗拂过皮肤的酥麻。她试着运气引导,却发现那股气流根本不受控制,反而像天池冰层下的暗流,在血脉里绕着某个看不见的轨迹回旋。
“醒了?”雪仪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白静转头时,正见师妹指尖凝着团白雾。那雾气在她掌心聚散不定,竟凝成株人参的形状,须根纤毫毕现,连参体上的褶皱都清晰可辨。雪仪屈指轻弹,白雾化作细雪簌簌飘落,落在炭火盆里的瞬间,竟发出类似冰裂的轻响。
“你的内息……”白静忽然坐直了身子。
她分明看见,雪仪吐纳时,帐外的积雪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吸气时,冰崖下的粉雪被无形的力道牵引着向上飘;呼气时,那些雪粒又慢悠悠落回原地,在地面积出与她胸腔起伏一致的弧度。这已不是寻常的内息流转,倒像是将天池的气韵都纳入了吐纳之间。
雪仪抬手按住她的脉门。
指尖刚触到腕间,白静便觉得丹田那股乱窜的暖流忽然温顺起来,顺着雪仪的指力缓缓上行。她这才惊觉,师妹的内息竟带着股清冽的凉意,像极了千年人参泡过的雪水,所过之处,经脉里的滞涩感竟渐渐消散。而当两股气息在膻中穴交汇时,白静忽然闻到股奇异的香气——是鹿茸的醇厚混着人参的清苦,顺着气血翻涌上来,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原来如此。”雪仪松开手时,指尖还凝着层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