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保密与扩散的平衡始终紧绷。精炼炉的“电解槽”由大明工匠轮班看守,核心配方刻在只有陈帆能看懂的密码本上;但碎矿机、起重机的维修技术却毫无保留地教给土着和西班牙学徒——这些技术虽重要,却离不开大明提供的零件。“就像给人一把钥匙,却攥着锁芯的图纸。”陈帆在给林远的信里解释,这种“可控扩散”既能提高效率,又能确保依赖。
冲突在暗处从未停歇。荷兰商人试图贿赂大明工匠偷学电解技术,被工匠直接扭送澳洲总局,陈帆借机颁布《技术保密条例》,规定泄密者“罚没全部财产,流放北境”;西班牙参股的精炼炉频频“故障”,每次都需大明工匠出手修复,陈帆干脆按“维修次数”额外收费,三个月下来,竟比参股分红还多赚了两成。“他们想占便宜,就让他们付学费。”陈帆对官员们说,这是从北境摩擦中总结的“以规治人”之道。
这日,澳洲总局的电报机同时收到三条消息:秘鲁传来“印第安部落愿扩大采矿区”;北境报来“蒙古商队急需澳洲铁器”;广州催问“银币何时运抵”。陈帆站在巨型沙盘前,用指挥棒将银砂、玉米、皮毛、铁器的流向一一标出,这些线条在澳洲交汇,又向四海延伸,像极了北境那张把蒙古与中原连在一起的铁路网。
夕阳为精炼炉镀上金边,出炉的银锭在冷却架上泛着柔光,工匠们正用模具将其压铸成三联龙票的铜丝网胚料。陈帆拿起一块银锭,上面隐约能看到秘鲁银矿的痕迹、澳洲熔炉的火印,还有即将刻上去的大明龙纹。他突然明白,澳洲的意义早已超越“中转站”——它是将不同大陆的利益熔铸在一起的熔炉,就像这银锭,要经过敲打、冶炼、提纯,才能成为流通四海的硬通货。而这熔炉的火焰,烧的是技术、规则,还有那份从北境延续而来的信念:要让铁轨铺到的地方,不仅有贸易,更有让人踏实的规矩。
远处的海面上,又一艘“鲸舟级”驶入港湾,船帆上的龙纹在暮色里若隐若现,甲板上堆着的,是来自北境的钢铁零件与江南的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