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你还是违例传了话。”白无常接话时,哭丧棒往地上顿了顿,“最后被判官罚去寒冰狱,冻得魂体都快散了。”
黑无常的脸色沉了沉,没再说话。
河对岸的驿站里,琪亚娜端着个陶碗走出来,站在门口往河边望。她穿着件灰布棉袄,袖口磨得发亮,是去年阿娅帮她补的——那时阿娅的针脚还歪歪扭扭,琪亚娜却总说“比城里绣娘的花样还好看”。
“也平!”琪亚娜朝河边喊,声音被风吹得打了个旋,“药熬好了,你先回来喝了再弄!”
也平没回头,只是把帕子重新浸进水里:“你们先喝,我再陪她会儿。”
琪亚娜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驿站。阿娅看见她进门时,偷偷往河边放了个油纸包,大概是刚烤好的麦饼——也平胃不好,吃不得冷的。
“你看,姐姐们多疼你。”也平低头对着怀里的人笑,指腹轻轻碰了碰阿娅的脸颊,“那天在黑风口,马匪的刀砍过来时,你扑过来挡在我身前,琪亚娜姐姐抱着你哭,说‘阿娅你要是敢睡,我就把你绣坏的护符全烧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是个歪歪扭扭的狼形护符,边角处沾着暗红的血,“可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
阿娅的虚影望着那护符,眼眶里凝出透明的泪。那是她学了三个月才绣成的,针脚密的地方扎破了七次手指,也平收到时,说“这狼看着像只狗”,却天天揣在怀里,连睡觉都不摘。
“黑兄,”白无常的声音突然发紧,“半个时辰快到了。”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刚才还飘着雪的天空,不知何时裂开道缝,漏下点惨淡的光,正照在驿站的屋顶上,“阳气要重了。”
黑无常往阿娅的虚影瞥了眼,勾魂索在手里转了半圈:“该走了。”
“再等等。”阿娅的声音发飘,却带着股执拗,“我想看着他把麦饼吃了。”
也平果然起身去捡那个油纸包,拆开时,麦饼的热气混着芝麻香飘过来,连河对岸的阿娅都能闻见。他咬了一口,突然停住了,手捂着肚子弯下腰,眉头拧得像要打结——定是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