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咱们换药了。”她一边解绳结,一边轻声说着,“你忍一忍,药有点烫,但温着温着就舒服了……上次你说想喝草原的奶酒,等你好点了,姐姐就给你酿,酿得甜甜的,像小时候乌云琪妈妈做的那样。”
披风的绳结解开了,露出里面缠着的布条。琪亚娜的手顿了顿——布条是早上刚换的,此刻却又洇开了一小片暗褐,比昨天在破庙时淡些,却更让人揪心。她记得萨满婆婆说过,阿娅最嫩的地方伤得深,血止不住不是因为毒烈,是因为那地方的皮肉太娇,像初春刚冒头的芽,经不得半点风寒。
“来,坐起来些。”琪亚娜伸手想去扶阿娅的肩,指尖刚碰到她的后背,阿娅的身子突然往旁边歪了歪,像根没撑住的芦苇。琪亚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用胳膊环住她,想把她慢慢扶起来。
可阿娅的身体硬得像块冰。
不管琪亚娜怎么轻轻晃动,她的肩膀始终耷拉着,头歪在琪亚娜臂弯里,眼睛闭得紧紧的,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往常换药时,哪怕再疼,阿娅也会哼哼两声,或是用手抓住琪亚娜的衣角,可这次,她的手松松地垂着,指尖冰凉,一点力气都没有。
“阿娅?”琪亚娜的声音开始发紧,她用手背碰了碰阿娅的脸颊,那温度比外面的雪还凉,“你醒醒,看看姐姐啊……药来了,真的来了,你不是等了很久吗?”
怀里的人还是没反应。琪亚娜慌了,她把药膏往木盒里一扔,双手捧住阿娅的脸,轻轻晃了晃:“阿娅!小阿娅!你别吓姐姐!”
声音撞在空荡荡的驿站里,显得格外单薄。也平从外面捡柴回来,刚推开半扇门就听见这声喊,手里的柴捆“哐当”掉在地上,他几步冲过来,看见阿娅歪在琪亚娜怀里一动不动,脸“唰”地白了,伸手就去探阿娅的鼻息。
“还有气……”也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在阿娅鼻尖停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一丝微弱的气流,“只是太弱了……”
琪亚娜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想去灶房端参汤,却被地上的草绳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木盒里的瓷瓶滚出来,其中一个摔在墙角,药膏溅在土坯上,散出更浓的药香。她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把剩下的两个瓷瓶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砸在瓶身上。
“怎么喊不醒……”她哽咽着,声音里全是绝望,“她昨天还说想看桃花,说要找阿依娜大姐……怎么今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