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皇后问琪亚娜:疼吗?祁钰这小子没有弄疼你吧?
琪亚娜的裙摆刚扫过帐帘,就被孙皇后的声音拽住了脚步。那声音软乎乎的,像刚熬好的奶茶,“回来,我这老婆子还有句闲话要讲。”
她转过身,见孙皇后正对着铜盆里的热气呵手,指尖在雾里若隐若现。侍女已退到帐外,厚重的毡帘落下,把风雪关在了外面,帐内只剩下安神香的烟气,慢悠悠地缠着两人的衣袂。
“坐吧,站着怪累的。”
孙皇后拍了拍身边的毡垫,那里绣着只蜷着的猫,针脚疏朗,倒像是皇后自己绣的。琪亚娜坐下时,后腰撞到个硬物,伸手一摸,是个暖炉,裹着厚厚的锦套,烫得正好。
孙皇后忽然伸手,指尖在她颈侧轻轻拂过,像蝴蝶停了停又飞走。“这孩子,皮肤嫩得像羊奶做的。”
她的目光往下移,落在琪亚娜的肩窝处,那里的宫装领口有些松,露出片淡粉色的印记,“祁钰小时候抓兔子,总爱用指甲掐着兔耳,我说过他多少回,轻些轻些,还是改不了那毛躁性子。”
琪亚娜的呼吸顿了顿,后颈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往领口拢了拢,却被孙皇后按住了手。皇后的掌心带着暖炉的温度,轻轻覆在她手背上:“别遮,我是过来人。”
帐内的烛火噼啪响了声,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长忽短。琪亚娜想起昨夜朱祁钰的手指划过她后背时,忽然停住的动作。那时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哑得像被风沙磨过:“这是什么?”
她当时没敢回头,只觉得那道旧伤被他指尖碰着,又麻又痒,像有蚂蚁在爬。那是三年前徐有贞的人抓她时,用烧红的烙铁烫的,印在右肩胛骨下方,像朵扭曲的花。当年阿依娜抱着她哭,说“等大姐杀了那狗贼,定用他的骨头磨成粉,给你敷伤”,可如今疤痕淡成了浅白色,只有在烛火下才能看清边缘。
“娘娘……”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孙皇后的指尖顺着她的领口往里探了探,没碰到皮肤,只隔着薄薄的衣料,在那道浅疤的位置停住。“徐有贞那畜生做的好事,我都知道。”她的声音沉了些,像冰粒落进铜盆,“当年锦衣卫查出来时,我把那烙铁扔进了炭火里,烧得通红,心想若有朝一日见了他,定让他也尝尝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