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斩……无……赦!”
冰冷的宣告,如同给整个部落套上了一层无形的、由刀锋编织的枷锁。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砸在每一个穴熊人的心脏上,让他们本就佝偻的脊背弯得更低,呼吸都变得如同游丝。
新的律令被草叶用烧焦的木炭,粗暴地刻在部落各处最显眼的石壁和木桩上。扭曲的符号如同狰狞的鬼脸,无声地宣告着死亡降临的规则。
剑卫的巡逻路线被重新规划,如同蛛网般覆盖了部落的每一个角落。从中央祭坛到最边缘的废弃窝棚,从喧嚣的工坊到死寂的镜坊,从储粮的土窖到苦涩的咸水井……没有任何地方是死角。他们不再仅仅沿着固定路线行走,而是如同幽灵般,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意想不到的阴影里。
巡逻的频次被提升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漏刻的滴水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每一次浮箭到达某个刻度,无论白天黑夜,无论风霜雨雪,冰冷的青铜靴踏在冻土或泥泞上的沉重脚步声,便会准时响起,如同死亡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剑卫们脸上的油彩被涂抹得更加狰狞可怖,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审判一切的冰冷漠然。青铜剑早已出鞘,锋利的刃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沉重的青铜钺被扛在肩上,斧刃上的血槽如同饥渴的唇。
沉默,是新的铁律。除了执行命令时冰冷的宣告和斩杀猎物时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整个部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交谈被禁止,眼神的交汇都成了巨大的危险。人们如同活在巨大的坟场之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引来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死亡注视。
寂静,如同厚重的冰层,覆盖了穴熊部落。只有漏刻那单调、冰冷、永不停歇的“嗒…嗒…嗒…”声,以及剑卫青铜靴踏过地面时发出的沉重“咚…咚…”声,如同冰层下缓慢流动的冥河之水,宣告着时间的流逝和死亡的临近。
第一个牺牲者,出现在一个飘着冰冷冻雨的深夜。
靠近部落边缘一处废弃的陶窑旁,两个被血铜方压榨得彻底绝望的黑齿奴隶,蜷缩在残破的窑洞深处避雨。饥饿和寒冷如同毒蛇,啃噬着他们的内脏。其中一个奴隶,因为白天搬运沉重的矿石时摔伤了腿,伤口在湿冷的空气中溃烂流脓,发出阵阵恶臭。剧烈的疼痛和持续的高烧让他意识模糊,喉咙里发出无法抑制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呻吟和含糊不清的呓语。
“疼……好疼……娘……黑齿……回不去了……” 断断续续的、带着浓重黑齿口音的破碎词句,在死寂的雨夜中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