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顾逸尘的车已停在B2层最靠近电梯的位置。他推门下车时,风衣下摆还沾着昨夜未散的凉意。洛倾颜紧走两步跟上,包里的钢笔轻轻一震,她没打开,只是将手覆在包上,感受那细微的暖意。
财务部的会议提前了十分钟开始。
投影屏上的红字刺眼:“新功能上线后,单件成本上升18%。”
顾逸尘站在桌尾,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文件夹边缘——和昨天在技术部白板前写字的节拍一模一样。
洛倾颜坐在他斜后方,悄悄旋开笔帽,淡粉色水晶浮起一层薄光。她没看顾逸尘,却知道他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权衡某种更深的东西。
“如果维持现价,利润率跌破8%。”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董事会不会批准。”
会议室陷入沉默。
洛倾颜翻开笔记本,取出那张边缘泛黄的特制回溯纸。一角有极淡的铅笔字迹,像是谁在深夜写下的遗言:“成本≠价值”。她没解释这纸的来历,只轻声说:“我们先不谈定价,谈一次回溯。”
顾逸尘抬眼。
“我想看看你过去做定价决定时,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下:“你又要用那支笔了?”
“它知道你藏得最深的答案。”她笔尖轻点纸面,“第一次为理想产品放弃利润,是在什么时候?”
钢笔微颤,水晶光芒流转。
纸上浮现画面——五年前,董事会会议室。年轻些的顾逸尘站在投影前,身后是残障用户试用语音模块的视频片段。有人因系统识别不出方言而急得流泪,他却坚持不简化功能。
“降价可以,但不能删掉方言适配。”他说完这句话,会议记录显示他被记了一次严重分歧。
画面切换:他独自留在空会议室,助理问要不要撤回意见。
他摇头:“如果价格要靠牺牲尊严来竞争,那我们早就输了。”
影像消散,会议室恢复安静。
销售总监清了清嗓子:“那是特例,现在市场环境不同了。”
“所以我再看一次。”洛倾颜写下第二句:“最近一次妥协低价换市场的决定。”
笔尖再次发光。
画面闪现——三个月前,子品牌发布会后台。顾逸尘看着台下年轻人兴奋地举起低价版设备,脸上没有笑意。几天后,首批用户投诉交互延迟严重,系统频繁误读情绪。召回令发布当晚,他在办公室撕毁道歉信草稿,纸屑落了一地。
“便宜不是错。”他当时对助理说,“但让用户以为‘被听见’是可以打折的,是我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