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所有工作人员取下扩音器,取消引导词,只留一句提示卡:“你可以写,也可以不写。写完,可以留下,也可以擦掉。”
渐渐地,便利贴开始堆积。
“因为没人看我。”
“因为字会消失,像梦一样。”
“因为你说过‘我在’。”
“因为我妈今天终于回我微信了,就因为我提了这个展。”
有个男人写了整整三张纸,最后贴在最显眼的位置:“我儿子自闭三年,昨天他指着首页说‘我也想说话’。我们约好了,明天一起来。”
洛倾颜读完,转身走向顾逸尘。
他仍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句“老伴,今天阳光很好”上。
“你要是想说点什么,”她轻声说,“不用对着所有人。”
他没动。
她也没催。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小时候,有一次发烧到四十度,没人发现。”
她没出声,只是把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我躺在沙发上,听见窗外小孩在笑,楼上有电视声,楼下有人炒菜。全世界都很热闹,只有我一个人在发抖。”
他顿了顿,“后来我烧糊涂了,爬起来写了张纸条:‘我快死了,有人听见吗?’”
“然后呢?”她问。
“然后我昏过去了。醒来时,纸条还在桌上,没人看过。”
展馆里很静。远处,有个女孩正把一张便利贴贴在玻璃上,又犹豫地撕下来,折成一只小船,放进墙角的纸箱里。
顾逸尘看着那纸船,忽然说:“但现在,有人听见了。”
他声音不大,却通过未关的话筒传了出去。
直播画面里,北京场的观众突然安静。成都场有人抬起头,望向屏幕。
洛倾颜没说话,只是悄悄打开了笔的记录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