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红绿灯前的斑线,顾逸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不是节奏,是决定。
洛倾颜没有说话,只是把录音笔重新接入接口,声音却没有放出来。她看着前方被阳光晒得发白的路面,轻声说:“我们不是要赢一场谈判。”
顾逸尘侧了侧头,没看她。
“我们是要找到,能一起走远的人。”
他指尖顿了顿,掌心在方向盘上缓缓收拢。
车子拐进公司地库,灯光一格一格掠过车窗。电梯上升途中,洛倾颜忽然开口:“如果我们把注资拆成三阶段呢?第一笔解决现金流,第二笔用于MVP上线,第三笔看用户增长兑现——钱进来,但控制权不交。”
顾逸尘抬眼看她。
“利润可以阶梯式分配,最高封顶五成。他们赚,我们也活。”她语气平稳,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成型的念头,“但技术决策必须设监督委员会,双方各派两人,重大变更需四票通过。”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顾逸尘走出轿厢,脚步没停:“监督机制……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刚才。”她跟在他身侧,裙摆轻轻摆动,“你说‘连‘我们听着呢’都说不了算’的时候。”
他脚步微顿,没回头。
办公室灯亮起,窗外天色渐沉。洛倾颜坐下,打开笔记本,指尖无意识抚过钢笔笔帽。水晶依旧黯淡,但她知道,它在等。
等一个情绪的临界点。
当晚,她坐在书桌前,将笔尖轻轻落在特制的纸上,写下:“三年前,并购案失败那天。”
纸面微光流转,时光如潮水退去。
画面浮现——会议室空荡,少年模样的顾逸尘站在长桌尽头,西装不合身地垂在肩上。律师正念着条款:“原团队解散,系统重构,品牌归属投资方。”他没动,只是慢慢摘下腕表,放在桌角,表盘朝下,像埋掉什么。
镜头一转,是深夜办公室。他独自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用户留言:“你们的系统救了我。”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然后一条条翻看,全部存进加密文件夹,命名为“不能丢的声音”。
洛倾颜心头一紧。
她终于明白,他抗拒的从来不是资本,而是“被剥夺选择权”的恐惧。他不怕失败,怕的是当用户需要“听见”时,他们却再也不能回应。
她轻轻合上纸页,笔尖微颤。
水晶依旧未亮,但她心里,有什么落定了。
次日晨会,团队围坐会议室。气氛沉闷,有人低头看手机,有人反复翻着财务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