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一滞,眼底掠过一丝震动,随即极轻微地点了下头,肩线松了一寸。
就在这时,后台一阵慌乱。一名工作人员弯腰整理设备线,起身时脚步一歪,高跟鞋 heel 正正踩在洛倾颜的婚纱裙摆上。布料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她身形一晃,险些踉跄。
她没惊叫,也没回头。
而是借着低头整理头纱的动作,顺势半蹲,声音压得极低:“剪断,别拉。”
对方一愣,她抬眼,目光平静:“现在。”
剪刀悄无声息地落下。一小截裙摆脱离主体,被迅速踢进舞台阴影。她直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裙摆短了半寸,走动时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她从司仪手中接过备用无线麦克风——那是她婚前坚持塞进“应急预案包”的物件,当时顾逸尘还笑她:“你是来结婚还是来救灾?”
此刻,她举起话筒,声音清亮,带着一点笑意:“看来我们的爱情太热烈,连音响都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人群一静,随即爆发出笑声。
顾逸尘看着她,眼底的灰光缓缓褪去。他接过话筒,声音沉稳如初:“但它记得——”他抬手,指尖轻轻按了按胸口口袋,“——我们第一次见面,她打翻咖啡,我却觉得那杯泼出来的褐色星星,比会议室的PPT好看。”
全场静了半秒,随即掌声如潮。
可大屏幕依旧漆黑,技术人员还在后台忙碌,主音响毫无反应。宾客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惋惜的情绪悄然蔓延。有人低头看表,有人交换眼神,仿佛在说:“接下来怎么办?”
洛倾颜察觉到顾逸尘的情绪又在下沉。钢笔的水晶由灰转深蓝——那是自责的颜色。他习惯性地把一切意外归咎于自己,哪怕是一根电线的断裂。
她再次举起麦克风,声音轻柔:“既然设备想偷懒,那我来代班 narrate 我们的故事吧。”
她开始讲。讲那天阳光正好,她抱着文件急匆匆拐过走廊,撞进他怀里,钢笔掉落,清脆一声,滚到他鞋边。讲他弯腰捡起,却没还她,而是盯着笔身那颗水晶,问:“这东西……会发光?”
她讲得慢,像在读一封未寄出的情书。
顾逸尘起初沉默,听着听着,忽然低笑一声,接过话头:“她冒雨送方案,头发湿得贴在脸上,进门第一句是‘我电脑没电了,能借个插座吗?’”他顿了顿,“我看着她,心想,这人怎么连狼狈都这么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