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婚纱店的落地窗，在试妆间的木地板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光带，像一条通往童话的窄桥。洛倾颜踩着这道光走进来时，鞋跟没发出一点声音——不是刻意轻放，而是整个人都轻了，仿佛昨天那场谈判不是耗尽力气，而是把压在肩头多年的石头搬走了。
她没急着坐下，先环顾四周。镜子擦得锃亮，映出她今天穿的米白色针织裙，袖口还沾着一点上章留下的墨香痕迹——不是污渍，倒像是某种勋章。化妆师正在调试灯光，嘴里哼着跑调的情歌，听见动静回头一笑：“哎哟，你这皮肤底子，不化妆我都想给你颁个奖。”
洛倾颜也笑，顺手摸了摸裙袋里的钢笔。它安静地躺着，温热如常，不再像从前那样总等着危机降临才亮起微光。这一刻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底气不是靠金手指提醒你该做什么，而是你知道自己已经配得上被好好对待。
“老师，”她坐到椅子上，语气轻松却坚定，“我不要气场全开的那种妆，就想看起来……像我自己，但比平时更干净一点。”
化妆师挑眉：“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新娘。”
“因为我终于不怕别人说我太温柔了。”她眨眨眼，像在讲一个只有自己懂的笑话。
粉扑轻轻落在脸颊上，凉丝丝的。化妆师一边上妆一边絮叨：“你最近是不是天天偷吃蜂蜜？这光泽感，根本不像熬夜备婚的人。”洛倾颜没接话，只是嘴角微微翘着——重生后的每一天都在发光，哪还需要靠护肤品骗人？
顾逸尘进门时，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镜子里那个正在成形的人影。他原本只想偷偷拍张照，发给自己心里那个曾以为永远错过她的旧时光。可当他看见洛倾颜闭眼敷面膜的模样，忽然就不急了。
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一句“你这样不够亮眼”就低头改妆容的女孩了。现在的她，连睫毛颤动都有种笃定的节奏，仿佛连风都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吹过来才不打扰她的美。
他举起手机，对焦，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
洛倾颜猛地睁眼，第一反应竟是抬手想遮住半边脸——旧习惯像藏在骨子里的小刺，偶尔还会扎一下。但她没遮住，因为镜子里的男人正看着她，眼神认真得像要把这一刻刻进骨头里。
“别动。”他说，“你看。”
他把屏幕转向她。照片里的她还没完全化好妆，眉色淡，唇色浅，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把整个春天都装了进去。
“这才是我想娶的人。”他说完，顿了顿，又补一句，“不是某个完美模板，就是你。”
洛倾颜怔住。她以为自己会哭，结果只是笑了，笑得眼角泛湿，却无比清醒。她第一次不需要别人夸她“像明星”“变漂亮了”，就能坦然接受镜中的自己——不是靠金手指探测他的情绪，而是因为她真的相信，他看见的就是她最值得被爱的样子。
就在这时，裙袋里的钢笔轻轻一颤。
不是预警，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近乎温柔的脉动，像心跳落在掌心。水晶贴着布料微微发亮，淡粉色的光晕只持续了一秒，快得连顾逸尘都没注意。
但洛倾颜感觉到了。
她低头，手指无意识抚过裙袋，像是在确认什么。这支笔从不会无缘无故亮起。前世它只为她的恐惧和焦虑闪烁，重生后也为误会与愤怒发光。可这一次，它竟因一句平常的真心话，自发亮了起来。
原来被爱照亮的平静，也能成为金手指的力量源泉。
化妆师在一旁啧啧称奇：“奇怪了，你这妆怎么越化越自然？明明我什么都没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