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尘忙要扶,却被他按住手腕:"当年夫人说,商道亦是战场。"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账册,"赵景山这三年贪了三十万两海税,每笔都记在南洋渔民的血泪里。"
外头突然传来喧哗,赵景山的亲兵举着鞭子要冲进来,却在看见沈怀瑾腰间的虎符时齐齐顿住——那是南洋驻军的调兵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去报朝廷。"沈怀瑾的声音像淬了盐的刀,"就说南洋商会有沈氏旧部监守,再敢派税监来刮地皮,先问问我这把老骨头答不答应。"
日头西斜时,朝廷的快马果然踏碎了港口的浪声。
赵景山的官船连夜撤走,码头上重新飘起各商帮的彩旗。
谢无尘在商会后堂设了席,酒坛是老陈头翻出的二十年陈酿,说要敬"沉在海底的旧魂"。
"为何现在才来?"谢无尘替沈怀瑾斟酒,酒液在陶盏里晃出碎金,"当年沈家出事时,您若......"
"等一个能掀翻旧局的人。"沈怀瑾饮尽盏中酒,目光投向里间紧闭的木门——那里供着沈璃的魂匣,"凰族血脉传了千年,总在等一个不把血脉当枷锁的主。"他指节叩了叩桌面,"林姑娘引海为兵那日,我在暗礁后看了半夜。
她没有凰主的命盘,却有比所有凰主都干净的念头。"
里间突然传来轻响。
谢无尘霍然起身,酒盏"当"地磕在桌上——魂匣的光纹正在疯狂流转,林婉儿跪坐在地,指尖渗出的血在地面画出半枚凰纹,而沈璃的魂体竟浮在匣上,虽仍淡如轻烟,却分明睁开了眼!
"阿璃?"谢无尘冲过去,却在触到那团光时收住手。
沈璃的指尖虚虚碰了碰林婉儿额间的金芒,声音虽弱却带着笑意:"你不是凰主,却比任何凰主都更懂凰族的意义。"林婉儿抬头,泪珠子砸在符文上,金芒骤然暴涨,将沈璃的魂体托得更稳了些。
夜渐深时,沈璃终于能短暂离匣。
她飘到后宅母亲的旧房,檀木柜上蒙着层薄灰,却整整齐齐摆着当年沈夫人的航海日志。
她抬手拂去灰尘,最底下那本古籍的皮页突然泛起微光——封皮上的字迹,竟与她魂匣中母亲的遗书笔锋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