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的旱烟锅子在石阶上敲得山响:"赵景山的人眼尖得很,能看不出货不对板?"
"所以需要水道秘图。"谢无尘压低声音,"当年沈夫人跑海时,画过避开税监港口的近道......"
"够了!"李伯突然攥住他手腕,枯树皮似的手指几乎掐进肉里,"沈家的事提不得!"他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个布包,"但要是能保南洋的船不沉......"布包摊开,是半枚虎符,"我联络粤海的老兄弟,他们有船。"
后巷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儿,谢无尘捏着虎符起身:"寅时三刻,我让婉儿送样东西给您。"
林婉儿的绣楼飘着艾草香。
她把魂匣搁在檀木案上,指尖刚触到匣面的野菊,突然烫得缩回手——匣身竟像被火烤过,淡金的光纹顺着木纹游走,在案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阿姊?"她凑近些,光纹突然窜进她袖中。
腕间一热,是谢无尘给的符文拓本在发烫。
纸页"唰"地展开,金光大盛,映得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林婉儿盯着墙上的光影,呼吸骤然一滞——那是张地图,弯弯曲曲的水道像血管般爬满墙面,标注着"暗礁区退潮时可过"的小字,正是阿姊母亲当年的笔记!
"谢公子!"她抓着地图冲出门,发簪掉在地上都顾不得捡。
月光照在她跑过的青石板上,映出裙角晃动的金纹——那是方才符文留下的,像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赵景山在税监司新宅里翻着账册,烛火被穿堂风扑得忽明忽暗。
窗外传来巡夜衙役的脚步声,他捏着页纸的手突然收紧——福顺号的报关单上,货物清单和昨日到港的"顺风"号几乎一模一样。
"去码头。"他扯下官服扔在地上,"封锁港口,所有船只不得进出,给我严查货舱!"
更漏滴到第五声时,谢无尘站在船坞的阴影里,看着林婉儿举着地图跑来。
月光落在他肩头,照见他腰间挂着的半块虎符——和李伯那半枚严丝合缝。
"走。"他翻身上船,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惊起一群鸥鸟。
远处税监司的灯笼连成一片火海,映得他眼底的光比星子还亮,"他们要封港,我们就走沈夫人的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