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被捂得越严,谣言长得越快。
“被动防着,不如主动引着。”她转身时,袖中梧桐叶沙沙作响,“我要建‘文化共荣院’,请各地学者来研究凰族历史。”
谢无尘的眉峰挑得更高:“这不是给那些野心家递梯子?”
“梯子要自己造,才知道哪里能踩。”沈璃指尖轻点案上的《南洋舆地志》,“重建旧港、修缮古道、扶持新兴产业——这些是明棋,让百姓得实惠;共荣院里收的,是各地送来的凰族传说、旧物、残卷。到时候,谁在查、谁在藏,一目了然。”
谢无尘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姑娘这是把戏台子搭到对方面前,看他们敢不敢唱。”
三日后的商会高层会议上,沈璃的提议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重建旧港要花十万两!”管银库的钱掌柜拍着账本,“这钱够买二十船香料!”
“修缮古道?”跑北境商路的陈镖头灌了口茶,“北境马匪还没清干净,修好的路怕是给他们运刀枪用!”
沈璃端起茶盏,看茶沫在盏中打转。
前世她听父亲开过这样的会,那时父亲总说“商人要算十年的账”,现在她懂了——十年的账,要先让人看见一年的利。
“旧港修好,南洋到西洋的商路能缩短半月。”她敲了敲桌角,“十万两买半月时间,够多运三船瓷器,够救多少触礁的商船?”
钱掌柜的算盘珠子停了。
“古道通了,北境的皮毛能直运南洋。”她转向陈镖头,“马匪?我让阿九带二十个暗卫守着,马匪抢商队,就是抢我的钱,你说他们敢不敢?”
陈镖头摸了摸腰间的刀,咧嘴笑了。
最后,她举起共荣院的章程:“各地学者来了,会教我们种新稻子、织细棉布,会把南洋的故事写进书里——往后子孙提起南洋,不会只记得商队,会记得这里有过共荣院,有过无数聪明脑袋凑在一起的日子。”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忽然有人鼓掌。
是管船务的孙伯,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当年我跟着沈老爷跑海,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散会时,暮色漫进碉楼。
谢无尘抱着一摞文书从后堂出来,压低声音:“东岛、西屿的海图,我让人重新抄了三份。”
沈璃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渔火,将梧桐叶投进案头的铜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