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掀开门帘时,密室的烛火正被穿堂风卷得摇晃。
谢无尘反手扣上铜门,银线在指尖绕了两圈,才垂落回袖口——这是他检查完所有机关后的习惯性动作。
"去把暗格的鎏金灯点上。"沈璃解下外袍,古籍被她小心捧在掌心,封皮上的羽毛线在阴影里泛着幽光,"我要仔细看看。"
谢无尘应了一声,转身时瞥见她发间沾着密道里的蛛网。
他指尖顿了顿,终究没伸手,只取过火折子引燃灯芯。
暖黄的光漫上来,沈璃已坐在檀木案前,指腹沿着书脊缓缓摩挲。
第一页是凰族图腾,金漆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暗纹——竟是与她颈后那枚凰翼印记完全吻合的纹路。
她呼吸一滞,书页翻动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
"景平三年,凰裔沈氏女被引至太液池,以血为契开启地宫。"
"天和七年,凰裔林氏子坠崖濒死,被救后主动献出海图。"
"大楚永和......"
沈璃的手指停在"永和"二字上。
永和十九年,是她出生的年份。
往下看,墨迹未干的新记:"商贾之女沈璃,才貌引太子瞩目,当为局中关键。"
烛芯"噼啪"爆响,火星溅在书页边缘。
她突然想起前世母亲绣凤袍时说的话:"凤凰的羽毛要绣出魂,得把自己的血揉进线里。"原来那所谓的"魂",是凰族用千年时光织就的网,每一根丝线都浸着凰裔的血。
"他们不是守护者。"她的声音发颤,"是操纵者。"
案角的茶盏被谢无尘推近,他的影子笼罩下来:"从你重生那天起,我就在查凰族的局。"他指节叩了叩书页上的"引"字,"他们需要'引'来启动某些东西,而你......"
"而我曾是最完美的引。"沈璃合上古籍,抬头时眼底的红血丝像裂开的蛛网,"前世林晚卿害我,太子冷眼,沈家覆灭——都是这局里的棋子。"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碎瓷般的尖锐,"连我重生,怕也是他们算好的变数。"
谢无尘的银线在腕间缠得更紧。
他望着她泛白的唇,喉结动了动:"你还想继续吗?"
"继续什么?"沈璃摸向颈后,指尖触到那枚冰凉的凰翼印记。
她解开发髻,取出贴身收藏的碎片——那是她前日在皇陵暗室里挖到的,与印记严丝合缝的最后一块。"继续当他们的提线木偶?"
火盆里的炭正烧得通红。
她捏着碎片的手悬在火盆上方,碎片上的纹路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极了前世刑场上,母亲被拖走时,腕间那串被踩碎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