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凰裔在田间教百姓织锦,有凰裔在朝堂与帝王对弈,还有凰裔在刑场看着犯人血溅三尺——每幅画里,凰裔的眉眼都模糊不清,唯进发间的凤凰金簪清晰如昨。
“原来我们只是棋子。”沈璃喃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木牌,“沈家被抄斩时,林晚卿说我是‘命犯孤星’;太子冷眼旁观时,说我是‘商贾之女不配问情’……原来他们的‘命’,也是凰族给的‘局’。”
谢无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凉得像块玉,却裹着极轻的力道:“你要停手?”
“停手?”沈璃抬头,火光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我前世被折磨到断气前,想着要让东宫血流成河;重生后想着要让萧承璟跪在沈家牌位前;现在知道自己是棋子……”她突然笑了,“那便做颗最锋利的棋子。凰族设局千年,总得有人掀了这棋盘。”
话音未落,庙内深处传来“咔”的轻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壁画最里侧的青砖缓缓下沉,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谢无尘的银线率先探进去,确认无危险后,朝沈璃点了点头。
密室比庙内更暗。
沈璃摸出火折子,橙红光晕里,一口青铜棺椁赫然立在中央。
棺盖表面刻着七个名字,每个名字都被岁月磨得发亮,最后一个名字的笔画还带着新刻的锋锐——“沈璃”二字,与她平日落款的笔迹分毫不差。
谢无尘的银线“啪”地绷断。
他上前两步,指尖几乎要贴上棺盖:“他们怎么会知道……”
“知道我会成为凰裔?”沈璃走到棺椁另一侧,手指抚过“沈璃”二字,“或许从沈家世代经营绣坊,专给皇室绣凤袍开始;或许从那夜太子微服出游,恰好撞见我在街头卖绣帕开始;或许从《凰策》残页在凤鸣山废墟里,只认我掌心的薄疤开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一声冷笑:“他们早就算好了,我会被林晚卿逼到绝境,会重生,会发疯似的想复仇——然后,成为他们计划中的最后一环。”
谢无尘突然抓住她欲收回去的手。
他的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疤,那是前世被林晚卿用绣针一下下扎出来的:“你要怎么做?”
沈璃没有回答。
她望着棺盖上自己的名字,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暴雨前的海。
最后,她轻轻抽回手,抬眼时笑意清冷却明亮:“既然是最后一环……总得让这局,结得漂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