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太子的人举了号牌,是个穿灰布衫的瘦子,手背上有道刀疤。
"七千!"许怀瑾的大掌柜从后排站起,手里的象牙扳指闪得刺眼。
"八千!"刀疤男的额头沁出了汗,脖颈上的青筋跳得像条蛇。
沈璃放下茶盏,杯底与木桌相撞发出轻响。
楼下忽然挤进来个穿玄色锦袍的中年人,腰间挂着镇北王府的鱼符。"一万两。"他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沸油里,满场瞬间静得能听见房梁上的麻雀扑棱翅膀。
刀疤男的手垂了下去。
沈璃望着他转身时踉跄的脚步,想起前世刑场上父亲被拖走时也是这样——脊背挺直,脚步却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北境军的军报是在三日后递进皇宫的。
皇帝拍着龙案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奏折里"冬衣延误寒症蔓延"的字被指甲抠出了毛边。"太子!"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你私购军资扰乱市价的事,兵部王景年参得好啊!"
萧承璟跪在丹墀下,龙袍下摆沾了晨露,透着凉意往骨头里钻。
他望着皇帝腰间的九龙玉佩,忽然想起沈璃家宴的请柬——烫金的"沈府"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两滴凝固的血。
太子府的回廊里,青瓷花盆被摔得粉碎。
萧承璟捏着那枚碎玉牌,锋利的棱角割破了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王侍郎"的密报上,将字迹晕染成团模糊的红。"查!"他对着跪在地上的周德海吼,"把东市拍卖行会的人全给我抓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璃在书房听阿竹禀报这些时,正往账本上登记"蚕丝拍卖损失三千两"。
她笔尖一顿,墨点在"损"字上洇开,倒像朵开败的牡丹。
窗外忽然飘进几句街谈:"听说沈家也亏惨了,好好的蚕丝被人截胡......"
她望着案头那半块虎符,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纹路。
夜风掀起窗纱,匣底的血衣跟着晃了晃,像是有人在暗处扯了扯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