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页“刺啦”一声自燃,灰烬里浮起枚拇指大的骨哨,形状竟与人喉管分毫不差。
“你毁了‘名引’,但《子阴书》不会放过你。”
袁灯奴的声音像块冰砸进巷子里。
白小芩抬头,守秤人正立在巷口,青铜秤杆垂着,秤砣上还凝着未散的黑雾,“它已认你为‘第十一祭品’。”
“鬼市规矩,未成交之物,不入因果。”白小芩攥紧骨哨,血还在舌尖渗,“我未应名,未签契,何来祭品?”
秤杆猛地一颤,竟自行垂落三寸。
袁灯奴盯着她染血的唇,沉默片刻后道:“下月十五,子时三刻,有人要在鬼市拍卖‘阿鸢真魂封匣’——若你不去,那便是彻底被替。”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融进食人雾里,只余秤杆轻晃的脆响在巷中回荡。
白小芩冲出鬼市时,山道上的月光正被云遮去大半。
陆无咎负着染血的青铜铃立在路中央,身后傩戏班众人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牛皮鼓敲得人心发颤。
“你体内的不是阿鸢。”陆无咎的声音像块磨钝的刀,“我兄长临终前说过——真魂不散,必有归处。而你现在……”他喉结滚动,“正在变成另一个东西。”
白小芩抬头望月,阴籍突然“唰”地展开,卷首浮起行新字:“名不可夺,魂不可替——点睛者,当自书其名。”
远处义庄的屋脊上,墨十三的身影在月光下投出细长的影子。
他手中提着只未点睛的纸人,指尖沾了血,正缓缓抹在纸人额心。
纸人空洞的眼窝里,竟有幽蓝的光隐隐亮起。
白小芩攥紧骨哨,指节发白。
她忽然想起墨十三说过的扎彩秘辛:“活灯笼要养在不见天日的地库里,用百种执念喂三个月,灯芯才能燃魂火。”
江南扎彩坊的地库此刻该是一片漆黑吧?
她想。
烛火摇曳时,活灯笼的影子会在墙上扭成什么形状?
会不会……和《子阴书》里那个与她眉眼相同的女子,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