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个杀手,更不像听雪楼的人。
他就是个山里随处可见的樵夫。
可他走路没有声音。
“鬼叔?”朱淋清试探着叫了一声。这是她记忆中,负责这条线路上所有暗桩的总代号。
男人走到她面前,低头瞥了她一眼,然后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张帆的“尸体”上。他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在张帆的脖颈上探了探,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麻烦。”他吐出两个字,站起身,看向朱淋清。“这就是你用掉十年功绩,启动最高级别‘鸣镝’的原因?”
他的语气里没有关心,只有一种商人在盘点货物的审慎。
“他必须活下去。”朱淋清的声音干涩。
“活?”鬼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朱姑娘,你我都是楼里的人,别说这种外行话。他这状态,叫‘容器’,或者叫‘累赘’。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张帆的肩膀。
“我亲眼看到,有东西从他身体里出来,又回去了。”
“‘清算者’。”朱淋清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鬼叔扛着斧头的手臂,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脸上的嘲弄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忌惮。
“你招惹了那种东西?”他再次审视着地上的张帆,这一次,像是看着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火药桶。“楼主知道吗?”
“现在不知道,但很快就必须知道。”朱淋清撑着地面,终于勉强坐了起来。“鬼叔,我需要一个地方,一个绝对安全、灵气充沛、且至阴至寒的地方。”
“你的要求可真不少。”鬼叔冷哼一声,“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容器,动用一条隐藏了十几年的安全线,还要搭上一个A级密窟。朱姑娘,你这笔买卖,算盘打得不精啊。”
“这不是买卖!”朱淋清提高了音量,“那东西称呼他为‘所有物’!它暂时无法剥离张帆最后的残魂,所以才退走。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鬼叔的语调愈发刻薄,“是给那个怪物留下足够的时间,找到我们所有人的时间吗?朱淋-清,你比谁都清楚听雪楼的规矩。一旦确认目标被高危存在污染,第一准则是什么?”
朱淋清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那个词。
“清除。”鬼叔替她说了出来,每个字都像一块冰。“连同污染物一起,彻底清除,不留任何痕迹。这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为了保护整个听雪楼。”
“他不是污染物!他是张帆!”
“他是张家的那个天才?哦,那更该死了。”鬼叔的逻辑冷酷得不近人情,“张家倒了,他就是唯一的活口。你把他藏起来,等于把全天下的麻烦都引到我们听雪楼身上。朱姑娘,你太感情用事了。”
朱淋清的心一点点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