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谷的暮春总是来得迟。
竹屋后的药圃里,萧月蹲在新翻的土垄前,指尖捏着株刚出土的幼苗。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嫩得能掐出水来——这是木守愚昨日从后山移植的“九死还魂草”,说是要给新生的灵脉“固本”。
“阿月,小心别碰着根须。”木守愚拄着拐杖站在垄边,枯瘦的手指虚虚护在幼苗上方,“这草的根须像头发丝似的,断一根就活不成。”
阿月踮着脚,发梢的青鸾草穗子扫过萧月的肩头:“知道啦,木爷爷!我连土都筛过三遍,没石子儿的!”她捧起个陶盆,里面铺着新晒的腐叶土,松松软软的,像团云。
萧月将幼苗轻轻埋进土里,指尖沾了点泥。她望着泥土里若隐若现的淡青色根须,忽然想起昨日木守愚说的话:“灵脉就像人的经脉,光醒过来不够,还得养。就像这药圃,得慢慢培土、浇水、晒太阳,急不得。”
“萧月姐!”清风的声音从竹屋方向传来。他抱着一摞陶瓮,额角挂着汗,“木爷爷让我送的‘养脉水’熬好了,温着呢!”
慕清雪跟在他身后,腕间的月魄玉佩泛着幽蓝:“我还加了点雪芽茶的嫩芽,去去水腥气。”她掀开陶瓮的盖子,热气裹着清甜的茶香涌出来,混着药圃里的草香,像杯调得太匀的蜜。
叶寒扛着寒冰长剑从山溪那边回来,剑身上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个小圆圈:“溪水涨了。昨日灵脉复苏,山涧的冰化了,水涨得快。”他弯腰捡起块带水的石头,递给阿月,“给你,玩儿。”
阿月接过来,在手里抛了抛,忽然“呀”地一声:“石头上有字!”
众人凑过去,只见石头表面被溪水冲刷得发白,隐约能看见几个淡青色的字迹——“灵脉归位,百草生”。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树枝随手刻的。
“是哪个娃娃刻的?”清风摸着下巴,“咱们青鸾谷三年没见着孩子了,莫不是哪家的娃子跟着爹娘回来了?”
木守愚眯起右眼,灵火在眼底跳动:“不是人刻的。”他用拐杖敲了敲石头,“这是灵脉苏醒时,地气上涌自然形成的。你们看——”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划过字迹。石头表面的青苔突然泛起微光,字迹竟像活了似的,缓缓流动起来,最后在石头中央聚成一滴淡青色的水珠,“啪嗒”落进阿月手里的陶盆,溅起几点水沫。
“灵脉在‘说话’。”木守愚轻声道,“它在谢咱们。”
药圃的黄昏总是带着药香。
众人围坐在竹屋里,木守愚翻出本泛黄的《百草注》,书页边缘卷着毛边,显然被翻了许多遍。他指着其中一页:“明日要去后山采‘赤焰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