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考核说来就来,熄灯号已经吹过三遍,教导队宿舍里却还亮着几束手电光。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冷艳锯趴在床铺上,借着战术手电的微光反复擦拭着枪械零件。
唧唧复唧唧,老冷当户织。金属部件在绒布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不安的虫鸣。
"听说这次考核,"张帅突然从上铺探下脑袋,声音压得极低,"大队长亲自从军区请来了'铁面判官'彭大山当主考官。"
冯大嘴正在往作训靴里塞卫生巾——这是老教官传授的吸汗秘方——闻言手一抖,整包卫生巾撒了一地。
"那个在朱日和演习中,把蓝军旅长都判出局的'活阎王'?"
冷艳锯的手顿了顿。月光透过窗户,在水泥地上画出一道惨白的分界线。
他想起白天大队长林小虎在动员会上的讲话,那个身高一米九的东山汉子站在主席台上,背后的横幅红得刺眼:
「锻造钢铁意志 淬炼胜战精兵」
"大比武综合成绩第一名,免试进入旅军官学校进修,并提拔为少尉排长。"林小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钢板,"我要的不是考试机器,是能在战场上带兵啃硬骨头的狠角色!"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冷艳锯掀开窗帘一角,看见三辆迷彩涂装的猛士车驶入营区。
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车身上"考核督导组"的白色字样。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首车跳下,作训帽压得很低,月光只照见他紧抿的嘴角。
"卧槽!"张帅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真是'活阎王'!你看他腰上——"
冷艳锯眯起眼睛。那人腰间别着的不是制式手枪,而是一把造型古怪的战术匕首。刀鞘上刻着七个正字——传说每个正字代表他判罚淘汰的一个营级干部。
"都他妈给我睡觉!"刘淮水的声音突然在走廊炸响,伴随着武装带抽在门板上的脆响,"明天谁要是因为犯困打错一个战术动作,老子让他用舌头舔干净全连的厕所!"
手电光瞬间熄灭。冷艳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见上铺张帅翻来覆去的声响。
月光慢慢移到床头,照亮了他贴在墙上的目标表:
1. 综合第一
2. 少尉排长
3. 带出全旅最好的兵」
表纸下方压着张照片——教导队第一次战术考核,他落在最后,满脸泥水。
那天刘淮水对他说的话至今还在耳边回响:"当兵不争第一,不如回家种地!"
远处传来查哨的脚步声,冷艳锯条件反射地闭眼装睡。脚步声在窗前停留了片刻,他感觉有目光扫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