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亡齿寒。”丹尼洛从腰间掏出染血的羊皮纸,上面用钦察文写着忽滩的绝笔信,字迹被鲜血晕染得模糊不清,“忽滩临终前用血画下蒙古人的狼旗,他的妻子抱着孩子跳了伏尔加河。他的儿子,那个才六岁的孩子,被蒙古人拴在马后活活拖死。”他将信纸掷向火堆,火焰瞬间将字迹吞噬,“派最会说谎的使者去见库曼汗,告诉他们罗斯的姑娘比钦察的更漂亮,财宝比草原的沙砾更多——只要他们肯出兵。不,不仅要出兵,还要告诉他们,如果我们战败,库曼人的下场只会比钦察人更惨!”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彩绘玻璃上,将圣像的面容打得支离破碎。当众人还在争论军粮分配、指挥权归属时,丹尼洛独自走到露台。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皱纹,恍惚间回到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父亲的头颅被悬挂在城墙上,年轻的他在尸堆里寻找母亲残缺的遗体。母亲的金十字架硌得他胸口生疼,而现在,他要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母亲和孩子而战。
此刻,第聂伯河的方向传来闷雷,像是战鼓在远方擂响。河面上,蒙古人的战船正在集结,黑色的狼旗在雨中猎猎作响。丹尼洛握紧腰间的佩剑,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剑柄上的红宝石已经黯淡无光,但剑刃依旧锋利。
三天后,罗斯八万人马在基辅城外集结。贵族们的铠甲擦得锃亮,骑士的长矛如银林般耀眼,只是彼此眼底藏着警惕。丹尼洛骑着一匹独眼老马巡视营地,在看到沃伦公国的旗帜时突然勒马。奥列格翻身下马,故意将佩剑弄得叮当响,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营地格外刺耳:“老将军,我的骑兵可不会给别人当炮灰。上次和立陶宛人作战,我的人冲在最前面,结果死伤惨重,战利品却......”
“你的骑兵?”丹尼洛盯着对方镶金边的马鞍,上面还绣着精美的花纹,“我记得三年前,鞑靼人追着你跑了三个村子时,那些骑兵连马镫都抓不稳。他们只顾着抢村民的财物,连战马都被累得口吐白沫。”不等奥列格发作,他突然指向北方,“看!”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地平线上腾起滚滚烟尘。不是蒙古人的黑旗,而是库曼人的白牦牛幡。但在那片白色中,隐隐有几点猩红在晃动——那是库曼骑兵腰间悬挂的,从钦察人那里抢来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