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帐门被轰然撞开,木华黎提着血淋淋的皮袋跨步而入,三颗头颅骨碌碌滚到忽秃脚边。其中一颗的右耳缺了半片——正是忽秃妻子的远亲,前日刚帮他给 newborn 女儿编过羊毛帽的老人。
忽秃的嘶吼戛然而止,像被掐断喉咙的公鹿。他盯着那颗头颅,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抓起地上的断刀扑向铁木真。别勒古台的拳头已到眼前,却见铁木真抬手止住了弟弟。
"你要杀我?"大汗的声音轻得像风,却让整个帐内的呼吸都滞住。忽秃的刀尖离他咽喉只有三寸,却再难前进半分——不知何时,哲别已张弓搭箭,箭尖对准忽秃眉心,而速不台的佩刀,正抵在他后心。
"杀了我,你的妻子女儿就在斡难河下游的乱葬岗。"铁木真忽然伸手,握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虎皮椅面上绽开红梅。"但你若跪下称臣,我便派人寻回她们的尸首,以贵族之礼下葬。"
忽秃的刀"当啷"落地。他盯着铁木真掌心的血,忽然想起族里老人们讲过的传说:苍狼与白鹿的后裔,掌心纹路天生如刀疤,是长生天用金刀刻下的印记。
"大汗..."他的膝盖砸在毡毯上,额头触地时,闻到了混着血腥的奶酒气。远处,晨雾渐散,九斿白纛上的牦牛尾在风中扬起,露出缀在旒苏间的细小骷髅——那是去年冬战中,各部落反对者的头骨磨成的珠子。
金刀折戟的正午
日头升到中天时,献号仪式开始了。
晃豁坛部巫师阔阔处披散着长发,腰间挂着的龟甲叮当作响。他赤脚踩过炭灰,突然扑倒在铁木真脚下,枯瘦的手指抓挠着虎皮椅面:"长生天示警!非天命者不可执白纛...大汗若强立,必遭血光之灾!"
帐内哗然。克烈部降臣阿怜帖木儿的手指在黄金印玺上颤抖,宝石Eye映出他煞白的脸——七年前,正是他向王罕告密,导致铁木真的妻儿被蔑儿乞部掳走。此刻他忽然想起,昨夜给印玺缀宝石时,工匠曾低声说"成吉思"在突厥语里是"军队"的意思,与巫师此刻喊的"天命"似乎...
"把他扔出去。"别勒古台的声音像闷雷。两名怯薛军冲上前,却见阔阔出突然跃起,手中甩出一把白粉。火盆腾起绿烟,帐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
"看!"巫师指着天窗,阳光穿过烟雾,在铁木真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这是长生天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