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玉斜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柄精致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她今日打扮得格外明艳,一身海棠红的宫装,衬得肤白胜雪,发髻高挽,簪着赤金点翠步摇,流光溢彩。只是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刻意为之的疏离。
大公主萧明华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明玉,你当真要去赴那忠勤伯府的赏花宴?还特意放出风声,说是去相看人家?” 她压低声音,“你这招‘以退为进’,用得是不是太狠了点?万一……”
“皇姐放心,”萧明玉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点骄矜的笑意,眼神却没什么温度,“忠勤伯府的二公子,为人端方,家世清贵,与我年纪相仿,是母后也提过一嘴的‘良配’。我去瞧瞧,有何不可?”她放下团扇,拿起一旁小几上放着的、一枚雕工精湛的羊脂白玉佩把玩着,语气漫不经心,“至于某些人……他既视我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那我便如他所愿,离得远远的,另觅良缘便是。也省得……碍了他的眼。”
她这话说得轻巧,可萧明华却敏锐地捕捉到她指尖捏着玉佩时那微微泛白的骨节。这玉佩,是上次沈文松救她时,混乱中扯落在地,被她悄悄拾起藏下的。
“你这丫头……”萧明华还想再劝,门外宫女禀报:“公主殿下,忠勤伯府的马车已到府门外了。”
萧明玉立刻站起身,脸上瞬间堆起无可挑剔的明媚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眼底含冰的人不是她:“皇姐,我去了。回来再与你细说。”她仪态万方地搭上宫女的手,袅袅婷婷地向外走去,那抹海棠红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奔赴“良缘”的决绝。
萧明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秀眉微蹙,眼中满是担忧。这戏,演得太过,怕是要伤己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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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勤伯府的赏花宴,设在府中精巧的园子里。姹紫嫣红开遍,衣香鬓影,笑语喧阗。萧明玉无疑是全场最耀眼的焦点。她言笑晏晏,举止得体,与忠勤伯夫人相谈甚欢,对那位温文尔雅、明显对她有好感的忠勤伯二公子也报以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回应。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沈府,也飞到了刚从京郊大营回府的沈文松耳中。
“听说了吗?二公主殿下今日去了忠勤伯府赏花宴,和那位二公子相谈甚欢呢!”
“可不是嘛!听说忠勤伯夫人对公主满意得很!这门亲事,怕是要成了!”
“到底是金枝玉叶,哪能真在一棵树上吊死?沈小将军虽好,可也太……”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像细小的毒刺,扎进沈文松的耳朵里。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回廊,脚步却越来越沉。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张在忠勤伯府花园里巧笑倩兮的脸,对着另一个男子微笑……一股莫名的、极其陌生的烦躁和郁气猛地堵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