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的热水泛着淡淡的药香,暖意顺着毛孔一点点渗进骨头缝里。
刘楚玉蜷在水中,看着肩头那道浅淡的疤痕在水汽里若隐若现,冷不丁想起与沈曦拜堂那日的红烛。
那日她穿着繁复的嫁衣,凤冠霞帔压得脖颈发酸,却在掀起盖头的瞬间,被眼前的人晃了眼。
沈曦穿着大红喜服,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竟比她府里那些精挑细选的男宠还要耐看几分。
那时她心里确实动过几分念头,想着若真要嫁,嫁个这般模样的男人也不算亏。
“哗啦 ——” 水声轻响,她伸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帐帘被轻轻叩了两下,沈曦的声音隔着布帘传来:“水还热吗?要不要再加些?”
“不必了。” 刘楚玉拢了拢衣襟,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面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沈将军进来吧。”
沈曦掀帘而入时,手里捧着一套干净的襦裙,料子是极软的云锦,想来是从哪里临时找来的。
他目光落在屏风上,刻意避开浴桶的方向,将衣物放在架子上:“换好衣服再出来。外面备了姜汤。”
“沈曦。”水声哗然,她声音穿透氤氲水汽,“我想和你谈谈。”
“等你养好身子也不迟……”
“可我等不及了……”
而后,伸手抓过架在浴桶边缘的素色里衣,胡乱往身上一套。
微凉的衣料紧贴着肌肤,勾勒出纤细的轮廓,水渍顺着衣摆往下淌,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没去拿那件云锦襦裙,反而赤着脚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看他。
沈曦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她得微微踮脚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生得极好,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然的凌厉,可此刻望着她时,却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目光在她湿透的里衣上顿了顿,随即移开视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大婚之夜的毒酒。” 刘楚玉指尖缓缓抬起,停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隔着厚重的衣物,依旧能感受到杂乱的心跳,“是你向冯太后求的?”
沈曦瞳孔骤然收缩,握着衣物的手指猛地攥紧,骨节泛白,脸上满是错愕:“毒酒?什么毒酒?”
“你装什么糊涂!” 她声音冷了下来,指尖微微用力,几乎要戳进他的皮肉里,“我刘楚玉虽落难至此,却也容不得旁人这般算计。你若说是,我今日便送你一刀,全了这夫妻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