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蒜?"
"他昨日翻账本时说,御膳房的糖蒜太酸。"陆明渊抬眼望了望渐暗的天色,"沈婉柔要的是让林御厨在殿试时挑你的错,可林老头...最烦别人替他做决定。"
苏小棠摸了摸袖中纸条,突然笑了:"三公子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你方才捡纸条时,左眼皮跳了三下。"陆明渊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对了,沈姑娘那支翡翠簪子,簪头雕的是并蒂莲。"
并蒂莲?
苏小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母亲房里那本旧账——十年前,侯府大夫人难产,陪嫁的翡翠并蒂莲簪子不翼而飞。
后来主院说被小丫鬟偷了,那丫鬟...她闭了闭眼,将涌到喉头的情绪压回去。
灶房里传来阿桃喊她的声音,她应了声,转身时袖中纸条窸窣作响。
月光漫过青瓦,落在她攥着碎玉的手上——明日卯时三刻,林御厨的偏院。
她得先去地窖挑头年的紫皮蒜,要选最圆的,剥的时候不能碰破蒜衣,泡糖渍时火候得刚好...
"苏姐姐!"阿桃的声音更近了,"张管事说林御厨明早要查新采的菌子,你快来看!"
苏小棠应着,脚步却顿在原地。
夜风卷起一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
她望着那片叶子,忽然想起陆明渊说的"林老头最烦别人替他做决定"——或许,要让林御厨站到她这边,得先让他觉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弯腰捡起银杏叶,夹进袖中纸条旁。
碎玉贴着纸条,隔着布料传来温凉的触感。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长,投在青石板上,像把未出鞘的刀。
卯时三刻的天光刚漫过青瓦,苏小棠的竹篮已搁在林御厨偏院的石桌上。
竹篮里码着两盏青瓷坛,坛口蒙着细白棉纸,糖蒜的甜香混着醋的清冽从纸缝里钻出来,像根小钩子勾着人鼻尖。
"糖蒜要选头年紫皮蒜,剥的时候指甲得蘸水。"她蹲在石凳旁,指尖轻轻叩了叩坛身,"您上月说御膳房的太酸,我便将糖渍火候减了半柱香——"
"谁准你翻我账本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林御厨端着茶盏跨出来,灰布短打袖口沾着灶灰,浓眉拧成结。
可他的目光扫过青瓷坛时,眼尾却微微松了松——那是老厨子见着合心意食材才会有的软。
苏小棠起身福了福:"三公子说您翻账本时念叨的。"
林御厨的茶盏顿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