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深那句裹挟着寒冰风暴的“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如同淬毒的锁链,狠狠勒紧了林晚的脖颈,将她拖入了窒息般的绝望深渊。餐厅里死寂的空气被童童惊恐的哭声撕裂,那哭声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林晚的心上。
她猛地转身,再也顾不上去看顾淮深那张冰冷而充满掌控欲的脸,一把将瑟缩哭泣的儿子紧紧抱进怀里。童童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叶子,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浸湿了她的衣襟。
“童童不怕,妈妈在,妈妈在……”林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用力拍抚着儿子的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的恐惧。她抱着童童,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后退,远离那张象征着冰冷权力和无情算计的餐桌,远离那个刚刚用“婚礼”二字将她重新推入噩梦的男人。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却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穿过了顾淮深,穿过了顾宅冰冷的墙壁,望向了某个虚无的、充满屈辱的过去。五年前那个被当作筹码、被强行按在圣坛前的自己,与此刻抱着惊惶孩子的她,身影在绝望中重叠。
顾淮深依旧坐在主位,像一尊凝固的、散发着寒气的雕像。他看着林晚抱着哭泣的童童跌跌撞撞地逃离餐厅,看着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愤与绝望。童童的哭声像尖锐的警报,在他强行维持的冷静壁垒上划开一道裂痕。他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狰狞地暴跳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冷的白。一股混杂着暴戾、烦躁和被强烈忤逆的怒意,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他最终没有动。没有追出去,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晚消失的门口,眼神阴鸷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餐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满桌精致的、冰冷的残羹冷炙,以及童童哭声留下的、令人心悸的回音。
童童受了惊吓,当晚就发起了低烧,睡得很不安稳,在梦里时不时地抽泣。林晚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握着儿子滚烫的小手,看着他在睡梦中依旧蹙紧的小眉头,心如刀绞。顾淮深那句冰冷的威胁,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安眠。她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比直接的对抗更令人窒息。
顾淮深果然“行动”了。以一种林晚意想不到的、更加冷酷高效的方式。
第二天清晨,当林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童童房间时,陈默已经等候在走廊上。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恭谨,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太太,”陈默微微躬身,双手递上一个设计极其考究的硬壳文件夹,“先生吩咐,请您过目初拟的婚礼宾客名单和请柬样式。时间紧迫,需要尽快确定,以便着手制作和派发。”
文件夹是深蓝色的丝绒封面,烫印着金色的顾氏家徽。它静静地躺在陈默手中,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晚瞳孔骤然收缩!
他果然……开始了!根本无视她昨晚的激烈反对和童童受到的惊吓!他要用最直接、最不容抗拒的方式,将这场“必要”的婚礼,强行纳入他掌控的轨道!